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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冬阙(三)(2 / 2)

的手炉,“这小玩意倒是别致。”

他随口道:“暖手用的,不值什么。”

“哦?近来是有些冷,便借本王——”

“王爷福泽深厚,自当身强体壮。不比属下内寒体虚,才需用到此物。”当即吩咐近侍送客。

——

裘安城内最负盛名的一座戏楼被人包下了,在人潮熙攘的上灯时分。

消息一经传出,便在城中掀起轩然大波。

游春苑虽只是一座戏楼,但谁不知背靠权势,又擅经营,涵盖了城中大半数说得出名号的名曲伶人,举凡官家权贵饮宴,莫不都要从中请出几位前去捧场。

包下戏楼此举,所掷金银尚且不论,首先便不知碍了多少有头有脸人物的宴场门面。更稀奇的是,竟无人出来追究挑事。

令人细思极恐,又不由猜测其中风月事。

究竟是哪位背景深厚的豪客一掷千金,为的又是博取何等绝世佳人的欢心。

各种猜测从晨午纷纷嚷嚷说到日落,直等到楼前聚集的过客被佩剑兵士清去数丈外,半条长街空空,只见冷铁火光交错中,一队呼拥而来的车轿停落门前。

早去的人还能守在对面酒楼上,在熙熙攘攘的缝隙间看到一点朱色衣角,晚到的人就只能对着紧闭的楼门和遥遥传来的戏腔声,扼腕叹息。

几根修长指节挪开窗撑,棂格落下,外面一切窥伺的嘈杂变得模糊不清。

窗边人转过身来,一身玄色镀红缎金绣,墨发佩红簪,展袖对她从容而笑,“应歌选在此处,可合将军心意。”

设宴处在二楼垂帘雅间,通过挑空的中庭,一楼高设的戏台一览无余。绯绯珠玉,鸣锣丝竹,戏腔蝶影,只为讨好全场唯一的贵客。

可惜贵客视若无睹这份华奢,未曾多看一眼,只质问摆宴人:“殿下当真是想让天下人知道你我交情匪浅吗?”

不知是哪个词取悦了他,闻言,凤应歌眼中笑意越深,“应歌一直认为,以将军和我的这数年情谊,合该天下皆知。”

今安便也笑,凤目冷然,“今夜过后,便能如殿下所愿了。”

“理应如此。”

说话间,他目光一定,定去她的鬓端,那里无任何繁饰,只有锦绣红缎垂落在鸦发中,“将军似乎从不佩戴钗环之物。”

今安一言不发,环胸看他。

凤应歌混不在意,心思终是按捺不住,伸出手指隔空描摹她轮廓,“想来长剑是与将军匹配些。但应歌又忍不住想,若是这里簪上珠玉,该是何等——”

美轮美奂。令人不禁遐想是珠玉称人,还是在这无上美色中黯然无光。

他话未尽,隔案而坐的人已退开,站起身,离去拂起的大袖尾划过他指端。

柔滑,抓不住,蜷紧指尖。

她今夜仍是一身红袍,金绣银纹,挟裹曼妙。又锋利得,不近人情,望而生畏。

许多年前就习惯了红衣的人,一向不多挑拣,便不知在旁人看来,两张上等的容貌匹配同色暗合的衣裳,是怎样一种巧妙的暧昧隐喻。

今安只知有人将图谋遮掩在言之无物的虚情之下,吹吹打打要人陪着唱戏,还要人鼓掌附和。

怎的不多花些钱雇人来唱,扯她上场作甚。

推开前一刻被人合上的窗棂,循着缝儿穿进的细雪干冷,长街上一派人为所造的萧瑟,空空落落,只在沿街巷口的昏暗下,立着些看不甚清的人影。

目光漫无目的巡视。

身后有人走近,毫不掩饰足音。

近到一尺之处,声嗓贴上她耳畔,“听闻将军在洛临城时,曾与一男子同出同游数日。应歌实在遗憾不能得见,也实在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得此殊荣?”

这句话失了分寸。

今安本该反唇相讥,但她没有。背在身后的拳头顿住,一瞬失神,甚至忘记推开靠得太近的人。

打开的窗棂下,斜对角的巷口处,站着一个人。

夜色昏暗,雪洒如盐。云水蓝斗篷包裹长身墨发,柔软的缎料随风沿着他殊丽的轮廓骨线缓缓起伏。

他正抬头望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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