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郁积了阴沉的暗色。
文献帝脸上俱是风雨欲来的低气压,他捏了呈上来的折子表情阴晴不定,太监总管阮公公仍是稳如泰山。
“阮常忠,季氏近日有何动作?”
“回陛下,贵妃娘娘不日前曾召几位命妇入宫。”
宫室内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年逾不惑的男人似嘲似讽道:“朕多年来总想着顾念旧情,好歹是伴着朕年少时的旧人。”
“不想竟将她的胃口养得如此之大,连朝堂之事都敢插手。”
“是朕魔障了,早该下手清理了这些毒虫。”
阮常忠低眉顺眼弓下腰,“陛下,贵妃娘娘许是一时被小人蛊惑,才犯下此等错事。”
“娘娘常伴圣驾至今已逾二十载,难免有时候会犯糊涂,这舌头和牙齿尚且会有打架的时候,何况是夫妻之间呢。”
男人轻蔑地笑了笑,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朕与她算哪门子夫妻。”
“若说夫妻,顺贞才当得上是……”
那封号脱口而出,不知何故又止了话头。
阮常忠心道不妙,今日这位贵妃娘娘怕是触了万岁爷霉头。
“阮常忠。”
文献帝的低气压在那声无意识的“顺贞”后像是火药遇上火星引爆开来。
“奴才在。”
“去把那个无知蠢妇给朕带来,不用给她面子。”
上了岁数的公公叹息一声,应下出了太极殿。
今日这位贵妃娘娘要倒大霉了。
*
琼林宴才刚过去不久,今次的新科进士们便遭了大难。
先是不少入世的学子们科考成绩作废,再是礼部尚书被文献帝抄家罢官,连带着与他沾染上关系的官员们也都叫吏部的人查了一通。
四皇子党顿时人人自危,纷纷与裘利海撇清关系。
就连宫里的淳贵妃听说也被皇帝训斥着囚在了霁月殿。
沈容之将将能出宫,自己亲娘就跟着禁了足,一时间急得焦头烂额。
去求见自己的父皇,文献帝也不愿见他。
跪在太极殿外久了,皇帝非但不领情,还斥责他没有规矩,劈头盖脸给他好一顿骂。
朝堂上尽是猜测贵妃党失势的传言。
姜寒月得到这消息时与沈元若正在景王府品茶。
这位小公主是被皇后娘娘压着送来景王府的。浑身上下都是烦躁,端着青花瓷的茶盏一个劲地往嘴上送,除此外一言不发。
她亦同姜寒月般,首次得了机会窥得景王府后院是何模样。
“殿下不乐意在此处见着我?”
沈元若斜眼睨她,“本公主乐不乐意不明摆着的吗?”
“我烦沈皓之,被母后押着送来这就算了,你无缘无故怎么也来了这里?”
“别告诉本公主你是被沈皓之强迫来的,他那种恨不得全天下女人都隔他八丈远的作风,你就是天仙他也照样看不上。”
姜寒月想了想沈皓之在车上对她委以重任的场景。
一时无语。
就是……
有没有一种可能……
还真是沈皓之强迫她来的。
这话也不好同沈元若解释,她只能岔开话题,应付她道:“我二哥回京前归属于景王殿下部中。他在营中操练,闲来无事,臣女是帮他传消息来的。”
“真的?”
沈元若狐疑道:“他营中缺人到这程度?还得让你去传消息?”
“臣女不说了嘛,是我闲着无事。”
“臣女家中本就宽宥,寻常小姐要守的规矩父亲不太看重,只要不出格,都不曾约束过我。”
“何况,皇后娘娘早早差了女官告诉臣女,殿下想与三殿下拉近关系。怕公主生分不自在,特意叫臣女多找时间陪陪您。”
沈元若放下疑虑,忍不住对她大倒苦水。
“你少信了母后片面之语,我可不想与白眼狼拉近关系。”
“本公主不就是不愿和沈皓之打交道吗?母后一意孤行执意要我代替凤仪殿与景王府走动。”
“你说我是那种乖乖听话的人吗?”
姜寒月哄她哄出了经验,赶忙义愤填膺道:“自然不是,公主极有气节,必不可能服软。”
沈元若收到好友肯定,像找到了知音。
“你也是如此觉着的吧?”
“我今日进景王府,连与沈皓之照面也不曾打。什么拉近关系,本公主非得给他脸色看看。”
姜寒月汗颜。
这位小公主是真的天真。
能不能与景王打照面,是沈皓之说了算,估计他不计较是他本就懒得应付。
要是他不爽,非要沈元若与他见礼,昭阳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