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般地将她往外推:“小姐,厨房油烟重,您身子不好,可千万别进来!” 求助的眼神顺带看向越霖,越霖心知青梅只不过怕谢无忧将厨房炸了,此事有过先例,他亦不甚放心,忽而出声道:“裴德业就快到长安了。” 裴德业便是裴瑾、裴瑜姐弟的父亲,他们被拐后,母亲思念成疾不日而终,裴德业更是一夜之间发须全白。 也不知道,当他得知寻找多年的儿子如今成为杀人犯后,又该如何自处。 谢无忧动作一滞,逮到机会的青梅一溜烟转进厨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地一声关上大门。 她何尝不明白越霖选择此刻说出这件事的缘由,瞪了一眼和自己一样被关在厨房外的罪魁祸首,谢无忧拍了拍手上灰尘,慢吞吞走回殿内休息。 “打算安排他什么时候去看裴瑜?” “裴德业四日后到,让他先休整一晚,第二日再去。” 裴瑾起初孤身一人住在客栈,常有春雨楼的老客闻讯去骚扰她,还是谢无忧抓了两个凶神恶煞的护卫去守着,状况才有所好转。 谢无忧因而问道:“打算接裴德业去裴瑾住下的客栈么?” 越霖点了点头,沉吟道:“不过我并未通知裴瑾。她似乎对自己的身份很是介怀……” “我去看看她,”谢无忧听出越霖的言外之意,双眸沉凝道,“你让他们另寻一间客栈预备着,倘若裴瑾还是不愿见面,就先带裴德业去其他客栈吧。” 谢无忧说到做到,三日后,便带着青梅赶去了裴瑾落榻之处。 许是没料到还会相见,当谢无忧露面时,原端坐在绣架前的裴瑾双眼微睁,着急忙慌地撂下手上针线站了起来。 “越少尹,您怎么……” 青梅眨了眨眼,提醒道:“如今是谢少尹了。” 裴瑾成日关在房里,不清楚谢无忧发生了什么,到底意识到谢为国姓,她腾地一下红了脸,双腿一弯,就要给谢无忧行个大礼。 谢无忧急忙和青梅一左一右架着她胳膊,将柔弱无骨的姑娘拉了起来:“不必如此,我现在并非以谢氏或官员的名义来看你的。” 裴瑾不明所以地望着她,谢无忧接着道:“你父亲明日就到长安了。” 失散十几年的父亲终于赶来,裴瑾心里却压着一块巨石,半分也高兴不起来,双目瞬息通红,她脑海一片空白,只听见谢无忧接着道。 “我们想让你和他先见面后,再带他去见裴瑜。” 裴瑾嗓子发酸,双唇颤了颤,她轻声问道:“父亲他……他可是全知晓了?” “只说了一个大概,听说裴郎中并未说什么,留了两场泪后,只一心想见见你们姐弟。” 裴瑾垂下眸子,涩声道:“可是……可是我曾入了青楼……我无颜再见父亲了?” “为何会无颜见面?” 谢无忧的问话并非疑惑,而是不满,裴瑾并不明白这种陌生的态度,她顿了顿,嗓音更为沙哑了几分:“都说青楼女子,人……人尽可夫……即便当初委身于人并非我自愿之行,可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 “呵。” 听见谢无忧冷笑一声,裴瑾紧张地拧了拧手,心里更是忐忑,她此言一出,谢少尹会不会也觉悟过来,不再搭理她了? “若你要觉得羞愧,那流连花楼,眠花宿柳的男子,不应该更加惭愧?你还是被人逼迫的呢,他们可是自愿交了钱,自愿人尽可妻的!” 裴瑾哪里听过如此论调,她惊骇地抬起头,秀眉一蹙,既觉得谢无忧所言很是在理,又觉得她此番论调和寻常人的说法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喃喃道:“女子和男子……本就不一样啊……我怎么能和男子比呢?” 谢无忧不以为意地打了个呵欠:“难道女子的贞洁值钱,男子的贞洁就不值钱了?” 裴瑾疑惑丛生:“可……可我从未听过有人让男子守贞?” “因为女子守贞的要求,本就是男子提出来的啊,”谢无忧似笑非笑地敲了敲桌面,“你想想女子读什么书?《女德》、《女诫》、《妇容》。再看看男子读什么书?” “先读《三字经》、《千字文》,大些了开始学五经四书,入学堂后跟着夫子看《诗经》写诗,读旧史警当世,学大家杂篇明志向。” 谢无忧和裴瑾齐齐看向接话之人,那人站在门口,不好意思地对谢无忧笑了笑:“抱歉,方才在门口听见谢少尹说话,一时激动,接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