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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道(1 / 2)

“菩萨奴可是启程了?”

昏黄的宫殿里,只旁侧的两棵灯树上点着寥寥可数的蜡烛,年岁越大,德明帝愈不喜烛灯摇曳的宫室,似这些都在提醒他逐渐枯旧的身躯,与这明光截然不同。

“太子于昨日昏后便率一众使节轻骑离开邺京前往凉州,算算脚程,想是一月有余便可回来了。”高仲对一旁的内侍示意,内侍们叉手悄声退了下去。

“咳咳咳……菩萨奴不曾上过战场,军功也比不得他阿兄,若是此次能将突骑施的事情处理好,倒是也算称得上的对他有利的政事一件。”德明帝欣慰道,“对……咳……让杜方调整安西的布兵,以防万一。”

“这些事,圣人便交由凤阁的宰执们去操心,圣人如今,还是好生保养身体,天下万民,都盼着圣人早日康复呢。”

“呵,你这老匹夫,倒是会说恭维话,便也就你说这些,朕不厌烦。”德明帝又重重咳嗽了几声,“听说政事堂抓着那通敌的贼人了?是个守门的小吏?”

德明帝语气轻蔑。

“这小吏竟有这般大的能耐,还有通敌叛国的本事。”

“正是,在此吏家中,翻出大量与吐蕃间者来往书信,后查实,其吏注色经历也皆为造假。”

“户部都敢让人模仿了印章去黑市复刻,这小吏造假也不足为奇吧,若是政事堂的有心人随手再着人通融一下,怕是什么猫狗都能入那政事堂去。”德明帝说得不以为意。

“圣人莫要为这些事操心了,如今赵国公在政事堂内,无论如何的风雨,赵国公皆可挡住,圣人便安心养着身子就是。”

“王士畿?他这老儿不把那芙蓉金令还朕,便是想着在政事堂里再挖些什么出来,好留下全是自己的人。”德明帝扯了扯枯干的嘴角,“这些人脑子记究竟谋划着什么,朕难道还能不知?”

德明帝忽而把视线落在高仲脸上。

“高仲,你说,那小吏,是真谋划了通敌之事呢,还是说……有人把罪证强加到他身上呢?”

又有几盏烛爆了灯花,归于寂寂中。

高仲这才叉手道:“奴不知,奴本不应说这些话,但还望圣人恕奴多嘴,无论如何,只要是对圣人太子无害,对大陈社稷无害,一个不着一用的小吏,究竟是何缘故,或是牵扯何人,便也不过是万粟一米,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好一个不值一提,”德明帝先是喃喃自语了几声,沟壑的脸上忽而有了变色,一把攥住了胸口,呼吸变得急重起来,“高仲,快……快!”

“圣人,圣人您怎么了?”高仲慌而扑身上前,就要替德明帝去抚胸。

“丹……丹药,还……还有没有。”德明帝的声音像是废旧的木门,卡着腐败的枯木,露不出再多气息。

德明帝猛而攥紧了高仲的手:“快去……快去拿!”

“圣人,早日里您才服用,国师再三叮嘱,此丹不可用过量。”高仲回头大喊道,“来人,传奉御,快传奉御来!”

高仲喊完再回头,便见德明帝整个人背部恭起,胸口如同奄奄一息的老兽在猛烈喘息,眼睛只见眼白,再不见黑色的眼珠。

整张脸露出可怖的铁青,只剩下往里的气,再听不出什么声响了。

……

“你这是在做什么?”秦稚顺着半掩的窗,看向在廊下舒展身体的虞秐升,她正伸直了手臂努力转身,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昨天趴案台上压着脖子了,这些日子案牍劳累,再不舒展舒展,我这手怕是要抬不起来了。”虞秐升回头笑道。

“太子妃您别理娘子,自淮王殿下自安西回来,连我都不知道娘子究竟在想些什么。”琥珀拿着卷书,抬头望了虞秐升一眼,摇头道,“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莫说淮王妃,我瞧着你都像换了一个人,全然看不懂你在做什么。”一旁梓桑抱着暖炉道,“你是要去参加科举么,怎么背得比那些举子还认真。”

“我方才从前头过来,瞧着淮王府好多婢子都在一边洒扫,一边在廊下背书,倒是如在书院里一般,真真是奇妙得很。”

“梓桑。”秦稚在一旁呵斥道。

虞秐升忽而转身趴到了窗户,一抬头,正对上了秦稚的眼睛。

“六娘,我求你件事呗。”

“什么?”秦稚放下医书,对着虞秐升敲了一下脑袋,“东宫在乐游原这么多别院,你非要我随你住这淮王府,我便想着,你定是没起什么好心思。”

“这话如何说,我可是真心诚意邀你过来的。”

“莫要再言了,你倒是说说,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虞秐升忽然起身,对着秦稚叉手一拜。

“我请六娘来替我的学生,传道授业解惑。”

绕过高起的檐廊,那些银杏如今便只剩枝干,伸张着枯萎的颜色。

西苑的前座上落了许多不同种类的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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