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薇宁轻轻垂首,先是唤了声“何嬷嬷”又点头应了。
美人微动,如墨描玉砌,乍然有春风拂冬雪般清婉。
何嬷嬷暗自点了点头,这大夫人的礼数一向是很周到的,即便出生商贾之家,一身的书卷气息却养的很好。
只是……目光落到那平坦的小腹上。
母凭子贵,再得用,若是生不出孩子在这府中终究无法立稳自己的脚跟。
虞薇宁装作没有看到那似探究又似打量的目光,知道母亲会派人前来唤自己,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黯淡了,月明星稀,隐隐传来几声虫鸣。
正值盛夏的夜件,让人无端多了几分燥热。
虞薇宁到了福居堂的时候,轻轻一瞥便看见了自己的夫君正立在一旁,他一袭蓝色锦袍,貌若芝兰,气度儒雅斯文,却也生了张薄唇,书上都说薄唇的人,最是无情。
纪南寻也看见了她,眼中无喜无怒,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般,还略带一分厌弃,分明年纪不大,却故作老成,日日穿的寡淡,让人瞧着好生无趣。
就好似供了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泥菩萨在家中。
古板又呆滞。
不如清月会讨儿郎的喜欢,虞清月适时地冲着他柔柔一笑,显得娇媚动人,纪南寻也跟着勾了勾唇角。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虞薇宁看着那张俊秀的面容忽觉得心下有些泛恶心,只轻轻垂下了睫羽,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咳咳……寻儿”
纪母终究是有些看不过去了,那虞清月果然是庶出的,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还敢勾引郎君,只是她还不能教训她,只能提醒纪南寻莫要失了礼数。
毕竟明媒正娶的妻子还在这里。
纪南寻还误以为是母亲不愿意他纳虞清月做姨娘。
其实做姨娘也是委屈了清月,他原本还想直接将她抬成平妻的,可清月善解人意,却不愿落了她表姐的面子,只能让她受些委屈了。
想到这里,更是急着开口道:“母亲,孩儿与清月是真心的。”
他一手牵着虞清月就直直的跪了下来。
虞薇宁看着两人重叠交织的手,想到了那戏台上说的一生一世,眼下只觉得有些讽刺。
纪母也被自己这个儿子给气的不轻,平日里不着调就算了,怎么在男女之事上也怎么冲动,耳根子极软,旁人只需要吹吹枕头风,他就热血过头了。
忍不住叹了叹气,这才看向虞薇宁,
“乖孩子,你是什么想法呢?”
一个是她的相公,一个是她的庶妹,她能有什么想法?
虞薇宁笑了笑,想到还未出嫁时,娘亲曾与自己说男人纳妾是很正常的事,以后她是主母,需要大度些,不能犯错,也不能心生嫉妒。
她微微垂下头,摩挲着手腕上的珠串。
还未开口却瞧见纪南寻正偏过头来看她,那目光中带着警惕与危险,似乎只要她敢说一声不,就能立马跳起来脖子都能给她拧断。
虞薇宁眼眶有些热,可终究是没有泪意,心下酸涩,她就当真是个恶人么?
她依旧骄傲的挺直了颈脖,优雅的如同雪鹤,目光坦然的看向了纪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