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而笑。马雄飞不能当众解释,正憋着气,看出气筒自动伸过来,便立即出气:“我笑关你什么事?我连笑的自由也没有吗?时间不分古今,地点不分中外,全部在提倡自由。有一首诗我念给你听:‘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你懂不懂?为了自由,老婆、生命全部可以不要。自由是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者昌,逆者亡。古人讲:‘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是什么意思?懂不懂?”一边说,一边比划,伴随着舔嘴唇,这衰形实在气人。文彩云不过是以大姐头的身份说说他,哪里想到他夹七杂八无完无了?气得脸青青,说:“你……你……太过分了!”
“什么是‘过分’?”马雄飞说,“‘过’是超过,‘分’是一分:‘过分’就是超过一分。只超过一分,有什么不好?‘过分’还有一个意思,‘过’是过错,‘分’是分开:合起来就是过错分开。词典的解释错了,它讲‘过’就是‘错’,‘错’就是‘过’。过过错错,错错过过,完全一样的,怎么能分开?什么是‘完全一样’?就是一模一样。什么是‘一模一样’?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什么是‘模子’?—— ”这时林丰收“咕咕”笑,接着包括林大只和文彩云在内的所有人都笑。业务学习结束。
马雄飞跳进刘心语的宿舍,指责他坐山观虎斗,毫无兄弟情。刘心语确实没想到帮口,红了脸道歉,又骂马雄飞没口德,胡说八道。马雄飞躺在床上得意地笑,说:“我们男人跟女人争论,一定要讲究战略战术,否则准输。我这招叫‘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刘心语说:“你的思想有问题。文老师对你不错,而你明里暗里讽刺她。”马雄飞说:“你懂什么?这个家伙笑着骂死人!左一句‘代课老师’,右一句‘代课老师’!哼,我比她高尚十倍!”刘心语说:“大家日日在一起 ,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弄得像仇人一样?”正说着,江小黑和林千问进来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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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学生再一次请了老师,才安心回家。
林丰收到马雄飞的宿舍,笑道:“你太欺负人啦,那个还在生气呢。我叔也给你气坏了,中午只吃一碗半饭。”
马雄飞说:“对不起,对不起。喂,我可不是故意的。”
林丰收轻声说:“晚上,你叫刘老师来我的家,我在家等你。”忽然脸庞微红,眉眼含笑,可爱之极。马雄飞看得心旌荡漾,舌头左右移动,好像将要亲嘴。林丰收条件反射似的后退一步。马雄飞回过神笑道:“嘿嘿,这个……恐怕去不了。去你的家这条路,学生、学生家长拖脚抓手,走不到你的家。咦,我还没给你倒茶。”林丰收低下头说:“那我走了。有时间就来。”
踏出门就明白“舔嘴唇”是马雄飞的习惯动作,心里十分失望。
零星的烟花窜上天空了,马雄飞叫刘心语去文家。来到文家隔壁碰着学生文小三,刘心语被请进去。文小三的妈妈文四婶刚好在拜月娘,跪着叫“刘老师”。刘心语说:“你慢慢拜。”文小三倒茶,摆月饼、豆酥、柚子,然后在旁边站着,等到妈妈过来,才出去玩。文四婶有三个在读小学的孩子,丈夫去世了,家境糟糕。林大只在学费方面对她有所照顾,文家姐妹有鱼肉下锅,就会想起她和那几个小孩子。文四婶向刘心语说学校的好、文家姐妹的好,以及别人的好。刘心语听得心热热,安慰道:“再辛苦几年,孩子大了会好起来的。”文素锦这时在外面喊:“刘老师,还不过来?”声如雷鸣,估计是等得生气了。刘心语吓了一跳,连忙跟文四婶告辞。
文家在院子拜月娘,赏月也在院子。院子里整齐地搁着锄头、粪箕、小水车等农具,靠近学校那面围墙下种有几棵小树,其中一棵吊几条丝瓜。刘心语坐在小树下,面对文素锦,紧挨马雄飞,离尺子最远。尺子穿短袖衫,头发挺自然地散开,也许只有脸上的微笑,表示有客人。马雄飞穿海军衫、黑裤、闪亮的皮鞋,神采奕奕。他把黄语静送给刘心语的饼干吃了大半,现在喉咙、鼻孔又热又干,看着一小桌子东西说:“心语,你和黄语静把我害惨,吃了饼干丢了月饼,得不偿失。”
刘心语说:“谁叫你嘴馋?林之用拿来的花生,全部给你吃掉。记得有一次,我看见两个小孩子在大石头玩,想拿几粒花生给他们吃,进宿舍一看,竟然剩一个空袋子——不是你吃掉,谁吃?哼,活该燥热。”
马雄飞哈哈笑。
文素锦说:“燥热?那就多吃水果......吃一点剪酥、纸牌糕,没关系的。刘老师,你那么多书,自己买的?”
马雄飞说:“书呆子的书不多,谁多?”
刘心语笑道:“我真的是书呆子。读师范那几年,每逢星期日,我和依尘去县图书馆看书;大部分看一日,带馒头当午饭——馒头是早上吃剩的。有一个星期日,走出学校几脚步,遇着几个小乞食,就把馒头分给他们。中午出去买吃的,两人在身上找了半天,找不到半分钱。我们疯了一半,看到有人在下棋,就在旁边看,忘记吃饭的事。下午又去图书馆看书。图书馆下班,依尘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