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在暗处的老道一击得手,立刻现身,他佝偻着腰,甩了一下拂尘,嘿嘿笑了一嗓子。
仅一个照面,这信徒便被他打飞出去,直撞在石柱上,灰尘散去,吐了口血出来。
什么真君信徒?不过尔尔。
老道笑了,居高临下地俯视,言语极尽粗鄙,“真是可怜可爱,模样儿俊,血液闻着也香,可惜了,像你这样的人都是贱货。靠着攀附仙君大腿,魅惑别人往上爬的东西……都得有点教训,吃点苦头!”
“衍天……真君大人呢?”
他全然不顾自己,姬影跪在青砖上,手指抵在石缝间,指骨用力到发白。唇边的血痕流入白皙的颈子,他眼底凝着一股泪意似的,“大人怎么了?”
“死了呗,可怜了你,”老道嘴里的舌头粗黑又长,舔过干裂的嘴巴,嬉笑一声,“做谁的玩意儿不是做,不如跟我,我好好待你,保你衣食无忧,比跟他睡这破庙强多了。”
“他……死了?”
姬影摇晃身躯站起来,他搓掉指尖沾染的青苔,身形轻飘,似无根弱柳。尘灰随风而逝,露出他那微微染血的脸来。
美人风情,自然静立原地是美,凄然唇颤也是美。但老道觉得,此刻染了血,看着尤为脆弱,仿佛一折便断的美,才是最为绝艳。
他经不住多看了两眼姬影的手。
仙君和信徒之间桃色奇闻还少吗?看姬影这副模样,他就能断定,此人少不了被衍天磋磨。
自古以来都是上仙磋磨信者,不过是被人戏弄的玩意儿,别人可以,他自然也可以。
“你心里滋味不好受,不如今夜到我房里去,我与你好好说说话。”老道满口的牙都成了尖锐的利齿,他砸吧嘴,“你看着就……”
然而话还没说完,姬影骤然上前,几乎是一个瞬息,便从方才被击倒的地方来到了他的面前。
老道吓得倒抽一口气,猛然退后,反抽了一拂尘拦下了姬影,错乱几步才站稳了,他一拂袖,眯眼打量姬影片刻,笑道,“倒是我小看了你,不错,性子越烈,我越喜欢折磨到你们哭着求饶。”
谁知这方才还反抗的人,突然服了软,低声道,“我算不得什么,让您开心就好,只是临死之前想知道,您将庙里那石像如何了?”
老道其实没动那石像,他有个法宝,是个巴掌大的木质梳妆盒,比袖里乾坤好用得多,活物死物都能装,此刻石像便在那里。
但他眼珠子一转,嗓子粘稠地,“砸碎了呗,不然怎么好逼得你另投明主呢?”
姬影立在原地,没有说话。他缓慢地看了一圈周围,刚才有人在附近,十有八九是金焕。
估计是觉得没趣儿走了。
那姬影的戏也不必演了。
老道当他在琢磨怎么跑,半点不着急,“看看这小手,都流血了,可叫我心疼。待老头儿我回头将你的皮剥下来挂在床前,日夜疼你,也不叫你白长了这张脸。”
姬影仰起头,举起手掌,看着自己指尖不停滑落的血珠,他伸手向前,“您想要,都给您。”
指尖的血液越聚越多,在鲜血的滋润里,无声地滑下一截锁链,宛如蛛丝伏地的锁链无声无息刺入地底。
姬影轻笑,“只要您有那个命来拿。”
老道不以为然,区区一个攀附的货色,能有什么——
然而下一瞬,突然出现的锁链穿透了老道的头骨,或者说是自下而上,完全贯穿了他整个人。
他抽搐着,呕出大口大口的血,他本是佝偻着腰,此刻却被迫站直了。脊骨全碎,手中拂尘摔落在地,老道眼珠圆瞪,几乎快掉出眼眶。
“你、你……”他哧哧喘着粗气,腔子里都是血沫。他想不通,怎么可能!
姬影缓步上前,他掐住老道的脖子,轻柔地施加力道。
噶蹦骨碎的声音响起。
姬影逼近一分,看见了老道瞳孔里的自己,还有濒死之人无尽的恐惧。
许久未见如此亲切的目光了。
姬影欣赏着那绝望,如品佳酿,目露沉醉,他的眼神甚至算得上一种痴爱,沉迷在完全的操控和猎杀里。
直至完全拗断了老道的脖子,迸溅的血落在他的眉心,一点嫣红滑落。
姬影叹息着闭上眼,“……找死,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