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川回去不死心的用白瓷勺喂了喂。
结果床上的人嘴闭的死紧,黑色的汁液顺着侧脸流了一枕头,衬得那肤色更加苍白若雪。
冯宝川不得不仰头含了一口药,躬身给她渡过去。
这几日,宁佑这药都是这么喝的。
一开始无论怎么喂,宁佑死活不往下咽,愁煞吴允和小桃,最后还是老大夫见多识广,说可以让公公一试,果然有奇效。
一醒来,宁佑就看见冯宝川的脸在她面前放大,连阳光照出来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厉眼微阖,鼻梁高挺。
香气从他的领口里一缕缕钻出来,若即若离的触着她的鼻尖,个中滋味,实在令人心醉神迷。
她从前喝不进去药,都是被□□老和尚扎醒,再撑着破败的身体起来往嘴里倒,哪有此等温柔乡。
宁佑蜷缩着手指,下巴微抬,没有任何脾气地一口一口吞咽着他渡过来的汁液,苦药都变成了琼浆。
喂完药,冯宝川拿着帕子给她擦净嘴角面颊,犹豫了一会儿,掀开被子,解开她的衣服,垂着眼睫,轻轻的给她擦拭身子。
宁佑的脸逐渐红了,怪不得她身上没有一丝黏腻感。
直到擦完后到听见脚步声远去,宁佑才长松了一口气,刚才她差点都装不下去了。
一睁眼,一双漆黑凌厉的眼睛,正对着她的脑袋。
宁佑:“……?”
“宁佑,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在诏狱里欺骗咱家的下场吗!”
宁佑迅速捂上了耳朵钻进被窝,不知道,她不想知道。
冯宝川瞬间被她气了个倒仰,冷笑一声,“那咱家亲自告诉你,要在她晕着的时候就把指甲一根一根的敲碎,要是还不醒就把继续敲她的手骨头,直到她忍不住了,叫了出来,到那个时候,才是开始。”
冯宝川盯着瑟瑟发抖的被子,语气越来越沉。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回事,人昏着的时候尚且细微体贴,清醒过来不是恐吓就是威胁,没点好声气。
宁佑已经完全知道错了,她鬼迷心窍,在东厂祖宗眼皮子下装晕,简直就是老鼠舔猫鼻——找死。
摸着自己俊秀的指甲盖儿,这要是被敲碎了……得是文坛多么大的损失。
手指连忙探出被子……拉的更紧了。
冯宝川看着抖成一团紧紧缩在被子里的鸵鸟,简直气笑了,边扒被子边威胁,“你看看咱家不给你送去诏狱里敲断你的十个指头。”
宁佑左支右绌地挣扎,最后仍被揪出被子,绞着双腕摁在床边。
“我错了,公公,我错了,你罚我吧,别敲我的指甲盖了。”
宁佑挣扎着往回扯自己的手腕。
冯宝川见她发丝凌乱,脸上带着潮红,双目正含着一层水光仰头哀求着他。
动了动喉口。
但依旧拿过桌子上的镇纸,阴森森的低头比量着宁佑的指甲,轻声道:“从哪根开始呢。”
宁佑吓得浑身颤抖 。
前两天东厂去查她身份,只查到她七年前被一位□□大师领回了雷鸣寺。
□□大师现今已经圆寂,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冒出来这么个混账玩意。
这世上竟然还有东厂查不出来的,冯宝川眯了眯眼,趁她神志不清,轻声诱哄道:“不敲也可以,不过咱家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好了,咱家就不敲你手指头了。”
捏着她清瘦的手指,晃了两下。
宁佑紧张地看着受制于人的手指,连连点头。
“第一个问题,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一个爷爷,三个叔叔。”
冯宝川点点头,松开捏着的食指尖, “那这个就不敲了。”
宁佑连忙把这个指头蜷进掌心,又紧张又期待的看着他。
冯宝川被她看的差点心都软了,但还是继续审道:“为什么不回家,冒充宁小姐?”
宁佑垂着脑袋,瓮声瓮气道:“我叔叔不许我回家。”
冯宝川脸色阴沉,什么狗屁叔叔,不如替她宰了。
等捏着最后一根手指问:“□□从哪里把你领回来的。”
宁佑垂着脑袋没了声音。
冯宝川慢慢在心里整理着信息,什么名字不知道,京城人士,家族不合,七年前离开了京城,中途九死一生,被□□所救,带回了雷鸣寺。
冯宝川见她还在惶恐紧张的盯着自己最后一根手指,有些好笑地松开,“不罚了。”
可别吓傻了。
宁佑开心坏了,十只手指完好无损,还多赚一根,“谢谢公公。”
但凡人清醒一刻,都不会被人差点扒掉底裤还替人找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