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川冲冯振和高氏行完礼,回头就看宁佑垂头一声不吭,轻轻拽了她一下。
宁佑这才回过神抬头向上望去。
冯振没有什么特别,就是一个严肃的中年男人,但是……
等等,宁佑大惊失色,旁边的人这不是余妃身边的大宫女吗!
刚自信完没人认识,下一刻就被人打了脸。
这是什么样的狗屎运,随便替个人就被送到了冯宝川的府上,再随便看个爹,差点功亏一篑。
宁佑立马埋下头,颤着手奉上了茶。
那露出的青紫手腕,令高氏心头一窒,连忙把莫名的熟悉感抛到脑后,接过茶水。
不怪高氏窒息,宁佑看起来实在凄惨,眼皮红肿的几乎透明,眼眶发红,心如死灰地垂着头,更不用说那脖颈上乌黑的指印,指印周围还有遮不住的……吻痕,双腿颤颤,摇摇欲坠,站在这雕梁画栋的大厅里,带着病骨支离的破碎感。
一众人坐着寒暄热闹,只有宁佑垂头站在冯宝川身后,时不时端茶递水地伺候着他,弱小可怜又无助。
冯宝川的面色越来越黑。
冯振叹了一口气,开口招呼了一句,“开饭吧,咱们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小宁你也坐着吃。”
宁佑谨慎的点点头,远离高氏,坐到了另一位温柔似水的小夫人旁边,这位崔夫人是冯振另一个干儿子的对食。
崔小芸本来想跟宁佑聊几句家常,让她放松一下,结果就见她嗓音沙哑,吞吐困难。
仔细一瞧竟连舌尖都透着红肿,顿时心疼不已。
她知道很多太监以折磨房中人为乐,她夫君品性温和,待她极好,却想不到他的义弟就是这种人……
崔小云难受的几欲垂泪。
冯振本来还在跟冯宝川商议着事宜,就见他回的越来越慢,心不在焉的一直往宁佑那边瞥,他挑了挑眉毛,呷了口茶道:“平时多跟大海学学,别成天腥风血雨的。”
也不是没上心,怎么不对人姑娘体贴点,连个名分都不给人家。
看看小崔面色红润的模样,再看看他把人家姑娘都折腾成什么样了。
他这两个义子在浙江的时候就跟着他了,尤其是冯宝川,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三人感情和亲生父子也没差了,这种事,他这个当爹的是该提醒提醒他。
冯宝川这才拉回神,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管得是东厂,不腥风血雨,还要对犯人温柔体贴吗?
但也没有反驳他义父,只回了句是。
又继续去看宁佑,宁佑从进来后精神就不太好,蔫头耷脑的,现下更是面如金纸,除了眼皮上的红色,苍白的像是鬼。
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干爹,我今日还有一些旁的事,改日再来看您和干娘。”
冯振看了眼在旁啄米吃的宁佑,低声对他道:“好歹给人姑娘个名分,让她在你身后站着服侍你像什么话。”
冯宝川一僵,没有解释,点头道:“是儿子的错。”
“嗯,你去吧。”
崔小芸顶着压力,拉住宁佑,“妹妹,我昨日新绣了一面海棠春醉,一直也没人看,不如妹妹今日去我家替我掌掌眼。”
哪怕去她家能养好身上的伤也行啊。
宁佑强打起精神,看向冯宝川,她倒是想去,但冯宝川不一定能放她去啊。
冯宝川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她没看见宁佑这都站不住了吗?
看着宁佑有些期待的眼神,冯宝川顿了下道:“下次吧。”
崔小芸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担忧的看着宁佑被带离冯府。
一出了府门,冯宝川就打横抱起已经昏昏沉沉的宁佑。
他本以为是他昨晚折腾的太过,结果一抱,就试到了她几乎烫手的体温,转头厉声对吴允道:“快去找个大夫。”
宁佑牙齿颤抖的往他怀里缩,喃喃道:“冷,好冷。”
马车一路疾驰回了府,冯宝川摸着她滚烫的额头,看她抖缩成一团,“大夫呢!还没来吗,再不来就给咱家砍了他的腿!”
吴大夫被东厂番子连跑带颠扛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他们公公不行了。
听见了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 ,捂住颤颤巍巍的心脏,舒了一口气,看来公公没事。
忙进门,门内的热浪滚烫,本就处于盛夏,房里竟然还燃着炭盆。
在再仔细一看,床上一个面色阴狠的男子正抱着一个埋在盖着厚被里的人,顾不上害怕,忙道:“公公,让小人把个脉。”
吴大夫看了看宁佑的脸色,连忙探了下脉,忙道:“快把炭盆灭了,被子拿走。”
冯宝川迟疑道:“她刚刚一直喊冷……”
吴大夫又听见在紧急情况下还问东问西的患者家人,火气上涌,“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吼完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