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当作两人从不认识。
周沉璧又等了一会儿,仍不见阮茵的身影,心中暗想,难道被他气得找地方哭鼻子去了?
实则阮茵此刻已不在胭脂铺。
方才家里婢女来报,说她阿娘午后又咳得厉害,正好胭脂铺的伙计小七从作坊回来,阮茵便托他照看铺子,先行离开了。
周沉璧在铺门外盘桓时,阮茵已回到了府里。
阮府位于城东春晖坊的盘儿巷,那一带是庞城有名的富户区,阮府又是富户里头最拔尖的——当然,这是在阮茵曾祖那一辈儿。
彼时家中经营丝绸、茶叶和瓷器生意,说日进斗金不算夸大,可人富贵久了,便容易走邪路,到阮茵祖父掌家时,族中子弟大多沉迷酒色和赌钱,不过十载光景,家产便被败得七七八八,祖父花甲之年撒手西归。如今轮到阮茵的阿爹掌事,虽勉强稳住了家业,到底声势大不如前了。
从东南角的大门进来,向西穿过屏门行不多远,隐隐听见吵嚷声,阮茵加快了脚步。
走到二门时,侧面与一人撞了个正着,那人直直朝她身上扑过来。才淋过雨的青砖湿滑,阮茵又未防备,踉跄间被撞得摔坐在地。
手腕杵地,疼得钻心。
“呦,看看谁回来了?咱们家大姑娘,鼎鼎有名的阮掌柜……好好的怎么坐地上了?”
不必抬头,也知说话的人是谁。
阮茵扶着手腕,先看向一旁与她相撞的人,讶然道:“小令?”
小令爬起身,将阮茵扶起来,红着眼眶小声喊:“姑娘……”
“伤着了吗?”
小令摇了摇头。
“发生何事?”
小令神色/欲言又止。
阮茵轻轻拍一拍她,视线转向二门方向,缓声道:“不知我这婢女做了什么,惹得二妹如此动怒?”
“做了什么?这话我也正要问你!”阮春蕊穿一身榴花红色襦裙,被婢女婆子簇拥着,昂首站在阶上,一双丹凤眼含讥带嘲,“长姐喜欢我那自鸣琴,大可使唤人来借,若我心情好,赏给你也无甚不可。但你若不问自取,那便是另一回事了。敢问长姐,何时有的这种癖好?”
“你说我,偷了你的自鸣琴?”
“装什么无知!小环曾亲眼看见,你捧着我的琴回了关雎院,难道还冤枉你不成!”
那叫小环的婢女站在阮春蕊身后,神色间躲躲闪闪。
阮茵淡淡一瞥,又问:“你既认定是我偷的,来找我便是,为何要动手打小令?”
阮春蕊还未开口,她身后一个叫窦芹的婆子便道:“大姑娘这话错了。您拿了二姑娘的东西,我们也没说要追究,只派人去取回罢了,这丫头竟拦着不让,还跟我们动起手来。这等不懂礼数、猖狂悖主的东西,府上断断留不得!再者说,即便没有这事,二姑娘管教个下人,又有何不可?”
小令闻言急急解释:“姑娘我没有动手,她们来了一群人,二话不说便要取东西,我只说等你回来问过了再说,不过分辨了几句,她们便上来推搡……”
“不必解释。”阮茵握一握小令的手,看向那窦芹,“窦婶说小令不懂礼数,你的礼数又在哪里?我与二妹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小令是我的婢女,她的月例银子是从我这出的,她的主子只有一个,‘猖狂悖主’不敢当,她的去留,也不是二妹能决定的。”
一番话说得窦芹那脸阵红阵白。
阮春蕊却嘲讽地“哈”了一声:“长姐这口气真是了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府上的花用都要你来担了!你怕是忘了,那胭脂铺也是我阮府的产业,你的银子一分一厘,都是阮府的!莫说一个婢女,便是你母女二人的去留,也不过是我阿娘一句话的事!”
盛气凌人的嫡二姑娘——原本该是大姑娘的。
如今却要称呼自己这个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一声“长姐”。
阮茵看着她,有一瞬间忽然想笑。
罢了。
“二妹既去了我那院里取琴,那么想必它已在二妹手上了,此事到此为止吧。”
阮茵说完,拉着小令要走。
阮春蕊却上前一步挡住了她。
“你什么意思!今日既闹开了,便得有个说法!长姐自己手不干净,被揭穿了却好似受了什么委屈,这般不清不楚,若传出去,人还当是我故意寻衅欺你!”
阮茵抬头,神色冷淡。
“那自鸣琴,不是我偷的,至于你的为何会丢,还是问一问身边人吧。”小环闻言缩着脖子不敢抬头,阮茵却并未看她,径自对阮春蕊道,“今日小令若被外人所欺,我定要那人向她道歉,但既是二妹,便算了——要一个从不感到抱歉的人道歉,无趣的很。”
阮春蕊眼中怒气升腾,阮茵却不再理会,绕过她走上台阶,方要跨进门槛,忽觉脚踝被什么绊了一下,阮茵心中一惊,眼看又要摔倒,幸好小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