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天将亮了。那时大家才知道五叔是带着维宁的。众人开始兵分两路,分别沿着事发地两个方向找。
他们找了很长一段路,先是依稀听到婴儿的哭声,然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他们找到维宁时,他正满地爬着找爸爸,用他牙牙学语的声音一遍一遍喊“爸爸”、“爸爸”,惹哭了在场的所有人。
很多年后,听父亲说起这件事的我们,也眼里蓄满泪水。
我们都不知道千钧一发之际,五叔到底做了什么,但是我们知道维宁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那时维宁头上有伤,他被紧急送去了医院。他是五叔舍命护下来的骨血,是五婶对五叔最复杂的情感寄托。
丧事的具体细节我没有多少印象了,把姐姐的记忆跟我的拼凑起来也不成型,我也并不打算主动去问更多人。
因为有些痛,无论过去多久,那些清楚地记得的人只要一想起,还是会痛。
我只记得接下来的几天,家里前所未有的热闹。祖父很少从他的小阁楼下来,下来了,大多时候也是沉默不语。他变了很多,白头发多了很多,他看到我也是无力地叫我一声,他再也没有以前背着我母亲给我零花钱时的神气了。
那几天,除了我姑妈姑父一直在,还有好多阿公阿奶、阿伯阿嗯、阿叔阿婶也在。只是,他们中的大多数我都不认识,也没法打招呼。家里人却没有因为我没有跟大家打招呼而数落我,这让不明所以的我有些许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