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他宣了淑妃侍寝,并不是因为她白日送了一枝桃花来取宠,也并不是因为她的生辰将近——说实话,他从来不记得他的这些女人的生辰。
赵德全若收了贿赂,便会提一嘴,他有闲心逸致时则陪陪她们过个生辰,没有的话,当然不去管。
他只记得她生辰是八月十一。
他召淑妃来,只是因为制衡之术,他若没记错,淑妃上次侍寝还是去年的事情,总该匀一点给她了。
帝王之爱,雨露均沾。
他给了她一个月的专宠,他没有办法给得更多。
可晚间召幸淑妃时,却难免浮现她的面容,想到她咬着他的耳垂,一寸一寸放肆大胆地吻他的脸颊,在他脖颈旁边吹气,那都是只有她敢做的事情。
所以面对淑妃时,他一个恍惚,还以为是她,闭着眼,险些吻上她的嘴唇。
不行。
他不会吻其他人,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能施舍雨露已经是底线,他绝不会去亲吻她们。
淑妃的眼里好像很落寞。
他不想管。
草草了事以后,太监问他留不留,他摆手说不留,太监给淑妃腰身上按了几下,“雨露”便悉数流出。
他不经意看见淑妃那双眼睛泪汪汪的。
的确,皇帝的意愿自然能左右皇嗣的产生,完事以后若他说不留,便是不留子嗣的意思,太监便自有法子让妃子怀不上。
淑妃泪汪汪地问他:“皇上,臣妾做错了什么吗?”
他难道要告诉她,他怕遥遥吃醋,竟让淑妃一举得孕——那时,掖庭一定照顾淑妃的多,便不会多加照顾她了。
他冷着声,说,你已经有二公主。
他膝下子嗣不多,统共两个公主,大公主翡翠是已逝的惠贤妃所出,养在皇后膝下;二公主琉璃生母便是淑妃。
他的话大概太冷,甚至淑妃也不敢继续哭问,行过礼后便由太监们送走了。
谁能想到晚间竟又在下雨,彻夜的雨,噼里啪啦打在琉璃瓦上,吵得他不得安生。
他半夜里迷迷糊糊醒来,习惯性伸手要揽她腰肢,可伸手过去,只摸到冰凉的锦衾。
空的。
他自嘲一笑。这便是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么。
他翻了个身,听了彻夜的雨。
下次她侍寝,要到何时呢。他要她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