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的梦,就当作从未发生。
佛经有言,一切皆为法,如梦幻泡影。我抄了四年的经,又怎么会不明白。
三月廿一日,晴转雨,我的阿因,又不见了。
三月廿二日,应选侍的禁足解了。
诚是未想到第一个踏入伏莘宫云芙苑的会是娆御女嵇芷明。
“福遥,你可算是解了禁足!我上次来看你,可被门口侍卫好一顿阴阳怪气。哎不说这个了!咱们去御花园放风筝吧!只是桃花都开始谢了,你现在也看不见什么花了,真可惜。”
她绕着我叽叽喳喳说了老半天,我抿嘴一笑,说:“花固然看不见,却能看见芷明你,也很好。”
她兴冲冲地说:“那走吧?看你一个月闷着,都闷发霉了。”
她探出手捏了捏我的脸,笑嘻嘻的,从背后拿出一只乌黑的燕子风筝。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觉得我跟娆御女走得近,也是有原因的。
娆御女在低位嫔妃里吃得开,拉着我的一路上连着叩开好几间宫室叫了一群小姐妹出来,我勉强认了一番,什么丽贵人,宋才人,赵美人,苏常在一类的,——然而比较可气的是我仍是最低位的那个。
丽贵人的爹爹乃是个富商,听说是多缴了不少税,终于把女儿给送进宫来,但丽贵人并不得宠。
她也总是郁郁寡欢的模样。
她容貌生得很好,浑不似市井人家的小姐,娴丽有余颇含着些兰心蕙质的样子。
这好好的女儿送进宫做什么,这样的姑娘,外面青年才俊怕不是抢着要?
她一看见我,“啊,是应选侍,应选侍的禁足解了?”
我微笑颔首称是,她点了点头,又沉默了。
一边那个捏着帕子的宋才人却是深深嫌恶地朝着丽贵人说:“丽姐姐,可少沾染些晦气吧。”
我一愣:晦气?我?
我望见她把走在我身侧的丽贵人拉了一把拉去她那儿,低声又偏偏让我听见似的,说,“你看她在冷宫呆了三年,出来没多久,又触怒了皇上、皇后娘娘,御前失仪禁足一个月,丽姐姐,你可别沾了晦气!”
我:……
倒是捧月不忿,正叉起腰要大骂一场,我连忙拉住她说:“别。”
但捧月烈性子,绝不会忍,一连串话已经脱口而出:“宋才人多关心关心自己吧!我们家主子身怀皇嗣,说主子晦气,莫不是也在说皇上晦气!”
宋才人脸色煞白,紧着诺诺道:“我,我可没说,你少歪曲事实!”说着大约是怕真的被人听去断章取义,接下来都没说话。
嵇芷明嘟着嘴拉着我走到一边,愤愤说:“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我也不同她交好了!福遥,你别听她胡说八道,你是有福气的人,现在又怀着孩子,可别生大气,气坏了自己。”
她眼睛圆圆的亮亮的,宛若漆黑的夜里明亮的星子。
她朝我眨了眨眼。
我笑出来,说:“我本身也没放在心上啦,这种话听得太多,自然也就没了效用。”
但是我记住她了,宋才人。
…………
御花园的桃花确实有谢落的征兆了,嵇芷明她们在放风筝,我身子笨重,便歇在玉烟亭看着她们放风筝。
远远的忽然瞧见一道靓丽的影子自小路走来,冤家路窄,是窈贵嫔。
不行,我想起她上回罚跪我没看见,还是觉得好可惜。
窈贵嫔这一早来御花园做什么?
我示意倾归捧月躲起来,隐在树后。
看见她三步一叹地上了玉烟亭,有些不平地一屁股坐在石凳子上,说:“哼,皇上独寝一月,淑妃进献了一枝桃花就得了势,改日本宫要把这御花园上上下下的花都折了送去给皇上!”
她侍女是个胆小的,说:“娘娘,您说话要仔细点,要是淑妃娘娘听见了,……”
“她听见就听见了!本宫才是皇上心上……”
说着就颓下来,“本宫又算什么呢,上次罚跪,可教全宫的人都看了本宫的笑话。”
“娘娘莫气,娘娘再怎样,也都是陛下心尖宠,旁人哪里比得?”
她大约想到了什么,倏地一笑,拿着帕子绞了绞,柔柔说:“那是。再不济,也比那个倒霉催的应选侍好得多。”
“……”
呸,好你妈了个*。
我此前听说,人的身边总会有一个朋友,处处都混得不如你;假使你没有,那么你就是这个朋友。
……看来我就是了。
“哎,说起来,是得学学淑妃了,这近日有什么花要开啊?”
学人精。
“娘娘,梨花这会儿还开得很好,或许牡丹花也要开了,听掖庭说今年移栽了几株魏紫跟姚黄,是洛阳王进献的,若是娘娘栽下这般名花,皇上冲着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