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澴娪根本懒得理会乔管事的狡辩,快步走到老卫头身边。
宋岚和宝儿赶紧跟上去,挥退其他工匠,免得郎澴娪被冒犯。
郎澴娪蹲下来,想要拿起一片刻板细看,却被老卫头一挥手,差点被打到,还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不许碰!”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这是大小姐,是工坊的主人,若不是大小姐及时赶到,你说不定就被打死了,你……”宋岚不高兴的数落老卫头。
郎澴娪拍拍宋岚的手,示意她停止,宋岚不甘不愿的闭上嘴。
她家大小姐就是太好性了。
而老卫头没有理会宋岚,更没理会郎澴娪,重新沉浸在心血被毁坏的伤痛中。
郎澴娪只好细细观察那些碎掉的刻板,心中有些确认,便问老卫头:“你这些刻板看着是一套的,是为了在同一页纸上印出不同颜色的文字吗?”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老卫头闻言突然抬头看向郎澴娪,两眼瞪得大大的,看着都要冒光了,吓得宋岚和宝儿赶紧将郎澴娪护住。
“你怎么知道?你也在弄这种刻板?”老卫头激动的仿佛看到知己一般。
“略知一二。”郎澴娪点点头。
她前世的时候在江南见到过那种多色字体的书籍,并非手抄本而是印刷本,但时值乱世那些都是供有钱人的,她也没心情去追究工匠的去向。
今世郎澴娪得到书铺管理权便想到这一点,多色字体的印刷书籍,想跟工匠探讨下是否有什么思路。
没想到这老卫头竟然已经做出成品刻板了。
如今想来,恐怕上一世也有这种诬陷事件发生,老卫头被这乔管事陷害成了替罪羊,不仅刻板被砸,人恐怕也受了毒打还被赶出工坊,这种多色印刷自然就没成功。
“老卫头,我对这种多色刻板很有兴趣,只是这之前我们得先处理工坊的事情。”郎澴娪含笑看着老卫头:“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一个无辜的工坊伙计吃亏,却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错的人!”
她目光清澈中透着一股坚毅的寒意。
老卫头虽然比郎澴娪大许多,都快跟郎老太爷一样大的岁数了,但在郎澴娪那清明的目光下一颗气怒的心渐渐平静,人也总算冷静下来,不止想起来面前这明艳又冷冽的少女是他的东家,还对她生出一丝隐约的信赖。
老卫头用手胡乱的擦擦脸上的泪水,对郎澴娪道:“大小姐,那乔管事昨日喝酒误事,把工坊里的许多刻板给当做柴火烧了,今日酒醒,怕东家怪罪,便想要将这事情赖在我身上。”
他话音未落,乔管事就嚷嚷起来:
“大小姐别听他胡言乱语!他每次下了工都要在工坊逗留许久,早上又是第一个到的工坊。这段日子大老爷催的紧,工坊加班加点,小的就怕出岔子,也经常早早到了工坊检查东西,尽早就看见他鬼鬼祟祟的,把他拿住后就发现他竟然恶意破坏刻板。大小姐,那老卫头肯定是受别家收买来破坏郎家生意的!”
“你放屁!”老卫头气的额头青筋都跳起来了:“我是天天晚归早来,但我是为了研究刻板,而且工料也都说好从我工钱里扣了。昨晚若不是我晚走,你就把工坊所有刻板都烧了!你昨晚酒醒后就告诉我会一力承担损失让我不要多想,没想到竟然是想法子嫁祸给我!”
“是不是胡说,工坊里其他伙计都能作证,他们都看见是你弄坏的刻板!”乔管事强横道:“大家都知道我素日只是管理工坊,根本不会碰那些刻板!”
“你……”老卫头还想再骂,却被郎澴娪抬手制止了。
“好了,我大概知道什么事了。”郎澴娪淡淡说完,又莲步轻移,去看了看院中那数块被烧坏的刻板,接着清冷的目光又从工坊里其他伙计身上一一扫过:“你们谁帮乔管事作证,看到是老卫头弄坏工坊刻板的?这可不是小事,你们想清楚再说。”
那些工匠不知为何都觉得郎澴娪的目光很犀利,被她看着时总有种无所遁形的恐惧感。再加上郎澴娪又听到老卫头和乔管事的争执,那许掌柜明显已经认为都是乔管事的错,于是他们便都有些犹豫,没有及时站出来。
乔管事如何不知道此时危险,却还是不肯放弃,盯着工匠中的两人道:“老高、小陈你们两个亲眼所见,不会如今就反悔了吧?”
被点到名的两人都变了脸色。
而老卫头则是瞪大眼睛看着一个年轻人:“小陈,你是我手把手教起来的,叫我一声师傅的,你,你……”
那叫小陈的年轻工匠根本不敢跟老卫头对视。
“你算什么师傅!小陈,把你看到的事情都说出来,还是说你们两个想让我说!”乔管事咬牙切齿道。
郎澴娪轻笑一声:“好了,不用再逼他们两个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笑靥如花,可乔管事与那老高、小陈三人却觉得后背一寒,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便听她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