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府霁川阁。
程清念躺在床上辗转,距离自己到钦州已经三月有余,自己到了这里,为了避免嫌隙,从不敢向汝州去信。如今天气渐冷,不知道父亲的身体如何?
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中。
此时,危雪戟正带着小队人马快马加鞭进城了。这次南征之后,他提早半月出发,快马加鞭回程。抵达府邸已是丑时。
路寒风重,守门的家丁看到有人拍门,开了门洞往外一瞧,只见一队人马风尘仆仆,带着霜露立于门前,仔细擦了擦朦胧的睡眼,竟是自家君侯,忙不迭开了大门。
“侯爷您可回了,我去禀报夫人。”小厮正要拔腿。
却听见裹着玄色斗篷的危雪戟低声道:“不必禀报,今日太晚,别惊扰了夫人。”
说着将缰绳丢给小厮,自顾自往常驻的霁川阁房走去。
他稳健的脚步声惊扰了守门的小婢女,开门一看便看见自家君侯异常疲惫的脸。
还未来得及作声,便听到他阔步来到内屋,宽衣解带的声音,随后便是两声惊呼。
危雪戟回到房中,竟觉得房中有股子淡淡的香气夹杂着一点药草的清香,让这个房间显得有点怡人。日夜兼程让一向坚毅的他也生出几分困倦。
他也不曾点灯,便一如往常脱了外衣,大咧咧往床上一躺,没想到却压住一个软乎乎的身子。有人?
就在同时,一个人几乎失声从床上弹起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色,他只见那睡榻上的半坐的女子披着头发,显出飘逸出尘,一双杏眼睁得老大,惊恐地盯着自己。
他这才想起,这便是自己送回钦州的程家女。他警觉瞟了四周,好好好,自己房内的陈设都不见了,自己的卧榻如今成了别人的闺阁。母亲,到底谁才是你的亲孩儿?
睡意正浓的程清念本来还做着梦,忽然被一块巨石压得喘不上气,一睁眼便看到一个男子在床上也是吓得大惊失色,不禁失声尖叫。待神魂稍定,看清楚,那男子魁梧,眉目凌厉,不是那危雪戟又是谁呢?他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半夜出现在自己的房间,真是可怕。比白日见鬼吓人多了!
待到双方看清彼此后,两人便是大眼瞪小眼,似都在询问,你怎么在这里?
那尴尬的场景未持续多久,只听危雪戟声音沉沉的,似有不快:“我的东西都收去哪里了?”
“原是君侯回来了,妾刚一时失态。”程清念带着尚未清醒的倦音,坐在床上扯着一半的被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抢占了他的厢房,只回答道:君侯之物夫人让尽收于房后的小书房了,这这是夫人的意思。“
哼,又想到阖府上下,谁敢动自己的东西,也就自己的母亲,这程女估计是万万不敢的。
危雪戟似乎无处发火
程清念看着他立着不动,又自觉自己鸠占鹊巢实在不妥,试探性问道:“君侯可要歇息,我即刻让去置办新的被褥,说着就要下床。
他快步迈出房间,朝着那小书房走去,只留下一句,不必!语气依旧不善
快步来到书房,和衣在床上躺了。此刻他心中竟然说不清滋味,深更半夜回家,房间竟被人占了,只能在书房凑活一晚上,换做以前早就暴跳如雷了,但是今晚看着着女子睡意朦胧的一副乖纯模样,又实在发不出火气。
长途跋涉,身体本就累极,危雪戟刚躺下就朦胧睡去,但是忽然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有人靠近,征战沙场多年养成的警觉,他即刻脑子清醒。偷偷拔出腰间匕首,他一个鲤鱼打挺,顺势钳制住来人的肩膀,将匕首抵在黑影的脖子上。
“君上……我只是怕你受凉了……”她略带着浅浅的哭腔,显然是被吓坏了。
危雪戟定睛一看,原来是程清念拿着一床毯子,想要给他盖上,没想到却变成眼前这副剑拔弩张的场景。
他收了匕首,冷冷道,“没事不要进书房!”说着拿过被子囫囵躺在床上睡了。
程清念轻声道是,轻轻退出房间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程清念彻底失去了睡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了天亮。
说好至少回来还要2月有余,没想到君侯带着小队亲兵独行,提前半月便已经回到钦州,没想到和他的第二面竟然是这样的情况下相见。
程清念一向通透,不会自寻烦恼,她想着既然已经嫁到钦州,她必然要将生活过好,也必须竭尽全力真心以待,化解两家的怨恨,也能保汝州无虞。
她一向不信命,只相信事在人为。想到此,只见窗外天色微微发亮,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