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永昌侯的话,沈青竹不由地低头笑笑,“爹,你说我是聪明人,可是爹这聪明人,却似乎糊涂了。”
“哦?”
“爹,聪明归聪明,但聪明是对外人用的,不是对家人用的。”
沈青竹叹息了一声,她脸上的笑意也淡了淡。
丝毫不耽搁,沈青竹继续。
“爹知道祖母为何要去禅清寺吧?因为她知道,咱们侯府表面瞧着平和,可实际上关系很紧张,她更知道,这侯府不破不立,若是淤毒不除,那就只能浑浑噩噩下去,永远都好不了。所以她离开了,让咱们不必顾忌她,由着性子闹,一次把事情都解决了,用一次痛,换侯府百年平和。”
永昌侯眼神暗沉。
他知道,沈青竹说的是对的,老太君去禅清寺,的确有这重心思。
而今的永昌侯府,也的确是暗潮涌动,不算太平。
整理一番也好。
心里想着,永昌侯就听到沈青竹继续。
“我打了侯夫人,断了她一条腿,锥心刺骨的痛尝过了,更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弟妹看重前程、看重银子,远胜于看重感情,我让她禁足,为侯府抄经祈福,我罚她银子,让她知错,我希望她能冷静下来,多跟肚子里的孩子相处,更多一份母性的温柔,更重些感情,也能真正看重永昌侯府,看重这个家。
该做的,我都做了,罚得已经够了。
都说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莫雨、莫风闹鬼,虽说弟妹和侯夫人都有掺和,但背后操控一切的,毕竟是莫灵溪,主意是莫灵溪出的,人也是她出的,弟妹和侯夫人有错,但罪不至死,我也不能一棒子将她们打死。
既然这日子还要过,自然就得往好了过。
这药膏,就是为了祖母的一番苦心,为了爹不夹在中间为难,我也得送。
不是我不聪明,不是我好了伤疤忘了疼,也不是前尘往事我就都忘了,都不在意了,只是这家里有我在意的人,我就算为了家人,也该把聪明收一收了。
爹以为呢?”
敞开了心去谈,沈青竹的话说得推心置腹。
永昌侯听了,也不免动容,“你做得很好,是晟澜他娘不识趣,他性子如此,但日久天长,她会明白你的好的。”
“不重要了。”
沈青竹缓缓摇头,从容又淡然。
“这世上的人,本也不能喜欢所有人,也不能被所有人喜欢,既如此,强求也没有意义。我只做自己该做的,问心无愧就好,剩下的,顺其自然吧。”
“好。”
“爹,我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去吧,去忙你的。”
挥挥手,永昌侯就让沈青竹离开了,他也缓步往书房的方向走。
永昌侯一边走,心里一边琢磨着,夜晟澜注定是个没有福气的,他若是老老实实的不折腾,娶了沈青竹过门,日后,他就算不继承侯府,他们两个顶门立户过小日子,凭着沈青竹的手段,就算不能辅助夜晟澜封侯拜相,但他们的日子也必定差不了。
可惜,夜晟澜太不知道珍惜了。
不过有弊有利。
夜晟澜享受不到的好,终究实打实地落到了夜晟泽口袋里。
得了沈青竹这么个贤内助,往后,夜晟泽的前程,大约也不只是永昌侯、不只是安远大将军那么简单了。
娶妻娶贤,这话没错!
沈青竹不错!
永昌侯在心里感慨,只是,他并不知道,与他分开的沈青竹,几乎是在与他错身的瞬间就变了脸。
沈青竹脸上全是冷意。
说了那么多言不由衷恶心的话,她也得冷静冷静,得好好缓缓。
身后,鸿影频频回头,确认永昌侯走远了,什么都听不到了,她才忍不住小声嘀咕。
“夫人,你对主院那位也太好了,她那么害夫人,算计夫人,夫人还给她送药膏,也太便宜她了。那么好的药膏,白送她都不领情,她还狗咬吕洞宾,夫人也太亏了。她那种人,就活该她痛,让她好好尝尝痛苦的滋味。”
“是啊”
沈青竹看向鸿影,勾唇笑笑。
“她那种人,就活该受苦受罪,活该遭报应。不过鸿影,有句话你说错了。”
“什么?”
“给她送药膏,可不是便宜她,她是狗,但我……算不上吕洞宾。”
那药膏,的确没什么问题。
冯昭他们并没有看走眼,那的确是极好的东西,只一样,是他们忽略了的,那药膏有一种淡淡的香气,那味道,是涂抹之后五六日都消散不掉的。
这味道,倒也不会伤害人,只当屋里多了一味香料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谢氏跟其他人,有一点不一样——
谢氏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