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闲杂人等速速退让!” 其中一名长马脸,鹰钩鼻的侍卫厉声喝斥。 景玉仰头看,透过钢精打造的铁栏看向容植,容植透过铁栏,目光落在墙隅处积雪的梅花瓣上,不曾看她一眼。 “阿植哥哥……” 景玉挣扎着爬起来,距离囚车一丈远时,被两名侍卫架刀拦住,喝斥她远离。 忽然,容植唤了那名鹰钩鼻侍卫,侍卫收刀,大步走去。 回来时,将一块月牙形羊脂白玉佩教给景玉,指尖触碰玉佩,尚有余温。 “这是什么意思?” 此玉佩乃两人定情信物,两块玉佩合在一起,便如圆月,意为圆圆满满。 她的手僵在空中,呆呆地看着容植,眼角酸胀。 容植始终不曾看她一眼,好像眼前根本没有她这样一个人。 他为什么不看她?是不愿意看,还是因为不敢看? 不愿意看,是否因为已对她心灰意冷?不敢看,是否因为太爱她? 怕看了一眼,他再也承受不住。他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她开心喜乐,也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看不得她伤心哭泣。 既然爱她,为何又要将玉佩还给她?这样岂不让她更伤心?陷入情网的恋人总会有许许多多的想法,情爱并不复杂,复杂的是心。 一切快乐、烦恼,皆由心而起,也由心而灭。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和我断绝关系吗?阿植?”嗓音也微微颤抖,尾音含着几分细细的哭腔。 “我们奉命护送犯人上路,若耽搁了时辰,你担待得起?快些让开,否则莫怪我们不客气了!” 另一名高颧骨、三角眼的侍卫不耐烦道。 “你最好闭上你的嘴。” 容植终于开口,语气很轻,却冷,轻飘飘的一个字,落在别人耳机就是惊雷。 侍卫已经垂首闭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他虽已不是太子,但容植还是容植,即便穿着囚服,他的气场、他的威严,他的人格,并没有因此减弱分毫。 一个人身上特有的品质,和他的身份绝无多大关系,只和他自己的经历、人格有关。 就算今日是上刑场,就算前方有一万支箭等着他,他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鹰钩鼻的侍卫倒是客气些,劝道:“该上路了,还望姑娘莫要为难我们。” 容植看了她一眼,转瞬又移开。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地说了句:“风很冷,快些回去吧。” 他这句话轻似叹息,却夹杂许多情绪。 他很少会在行为上表露自己的感情,除了对面对景玉时。 一个人,就算再喜怒不形于色,也还是会在爱人面前表现出真实的自己。 如果他在爱人面前都不能做真实的自己,还能在谁的面前做真实的自己呢? 也许有人会说父母。 但莫忘了,世上不是所有家庭都一样和睦,也不是所有父母和子女都能坦诚相待的。 有时,父母甚至还没有他人了解子女。 囚车已启程。 鹰钩鼻侍卫将景玉架到一旁,不顾她的挣扎,催促道:“快走!” 囚车已从身前过。 景玉瞪圆了眼,挣开侍卫冲向囚车,跟在车尾后的侍卫拔出弯刀。 弯刀乃精钢打造,十几斤重,锋利的刀尖削铁如泥,刀一出鞘,竟比寒风更冷,哪怕是擦边而过,肉也会被削掉一块。 景玉竟然不管不顾往前冲。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想做一件事的时候,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一定会冲,不想做一件事的时候,就算你把她架在她脖子上,放火烧她屁股,她也绝不做。 侍卫本想吓唬她,哪料到她竟敢真的找死,恐闹出人命,忙收刀入鞘,横手去拦她。 “求你们了,让我过去,我就和他一句话,就一句话……”侍卫像没有心的石头人一般,无动于衷。 景玉向后退了一步,他们本以为她放弃了,不曾想她一个箭步冲过来,速度之快,之狠,两名侍卫竟然被撞得向后退了一步,混乱之间,鹰钩鼻侍卫伸手用力一推,景玉飞了出去,倒在三尺深的雪地上。 眼见囚车渐行渐远,巨大的悲伤和强烈的不安如这越下越大的雪,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已感觉不到冷,爬起来,冲过去,被推到,再爬起来,冲过去,再被推到,拦住她的两名侍卫却如山一般,任她横冲直撞,他们自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