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四九城名角儿暗杀国民党军官失败被捕!号外,号外......”
宋思冷放下手边的报纸,跌坐在了床边,消息来的太突然,梨园同行和戏迷们皆是一片哗然,宋绿章走过来,“你一个女儿家关心什么国家大事,我跟你说的去中央大学念书的事情你应该多上点心。”
宋思冷颤抖着手指从陈家侍女的手中接过咖啡,她端起咖啡在原地不停地自语,“怎么会,迟老板怎么会对他?一定是陈绍庆逼他做了什么!”
宋绿章夺过女儿手中的咖啡泼在了她脸上,气急了,“你清醒一点,整天跟下贱戏子混在一起,除了看书听戏还会点什么?宋家指望不上你,你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
黏腻的咖啡汁液顺着眼角滑下来,领口上沾染了黑褐色的污浊,一旁站着的侍女惊呼,“宋小姐!”
“你先下去。”宋绿章让侍女出去了。
“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宋思冷很少在母亲面前暴露出自己的性格和脾气,成长过程当中也大多顺从她的要求,她是一位控制欲极强的女人,而宋思冷从不当着她的面有过过分叛逆的举动。
“干什么?我清醒的很!我刚才跟你说的话权当耳旁风,来南京之前我怎么同你说的,让你少操心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切多多为二哥考虑,你倒好,顶着宋家大小姐的身份整天出入戏园子,你是想和你爸爸一样吗?找个戏子嫁了才安生?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女儿!”
宋思冷拂掉脸上的污秽,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我和你二哥今天就要走了,明天让暮年陪你去中央大学报道,你逃也没有用。”宋绿章冲匆匆离去的背影吼道。
宋思冷出了陈家,去梨园老板那里要到了迟小秋被关押的地址,于是坐上黄包车就去了梅村别墅。
肃穆的大门紧紧关着,门外等着一群前来报道的记者,许达昌带着一副圆边眼睛,穿着灰布褂,化装成记者的样子蹲在门口,眼里全是焦急的神色。
一辆黄包车停在他跟前,宋思冷付了银元下车。“你好,请问这里是陈军长的家吗?”
蹲守的记者看过来,上下打量一番,知道是好心来看望迟老板的戏迷,于是惋惜的提醒她,“没用的,迟老板被捕,我们蹲守了一天一夜都没听到风声,陈绍庆更是闭门不出。 ”
宋思冷知道盲目蹲守是没有结果的,她借用了陈家的名义,给门房手里塞了一大笔钱,让他进去通报。
那个门房收了这么大的好处,又听说是陈家的人,于是壮着胆子进去通报。做门房有自己的规矩,二楼是他不能踏足的地方,更不能随意进出陈绍庆的卧室和书房,一切事宜都要有管家吴叔先行定夺。
书房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娇俏的女人声音,皮肉相触,白丝袜褪去,弹簧床垫有规律的摇晃,大约二十分钟后,男人喉管发出低沉的闷吼声,接着是皮带卡住锁扣的声音,陈绍庆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几张钱扔在女人身上,略微嘶哑的嗓音里发出漫不经心的一个字,“滚。”
女人拾起钱,往下扯了扯裙子,推开门碰到了门外弯腰候着的老人,她抿出一个羞涩的笑轻快的下了楼梯。
吴伯敲了敲房门,“军长,外头陈家小姐来了。”
□□过后的男人脖子上有未褪去的潮红,他端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随后下了楼梯。
宋思冷站在客厅,自然遇见了刚才匆匆离开的女人,耳边的脚步声低沉而有力,一抬头发现陈绍庆此刻穿着灰色织锦睡衣,剑眉星目,极俊朗的一张脸,少了几分军装下金戈铁马的土匪味道,倒像个贵公子。
他穿着拖鞋从楼上下来,双臂环着靠在楼梯扶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勾起极薄的一张唇,“陈家小姐?不知道宋小姐什么时候成了我的人了?”
宋思冷忍受着对方的调侃,四两拨千斤的回复道,“是我自作主张,那也要看军长愿不愿意。”
陈绍庆挑眉,显然没把眼前的人同那天晚宴上聘聘婷婷的女孩联系在一起,他忽然大笑出声,几步下了楼,同她站在一处,“有点意思,宋小姐来找陈某是想?”
他摊开手,看着宋思冷自顾自搬了把椅子坐着,针织手包挽在手腕上,从里面拿出几万块钞票,一叠一叠码在大理石桌面上。
“将军,我跟您做笔生意,我自幼爱戏,又是迟老板的戏迷,若他当着您的面犯下了什么错,我愿意做个担保人,还请您高抬贵手,南京梨园春不能没有迟老板的戏。”
桌上的钱陈绍庆看都没看一眼,他只是出声,“早就听说宋家产业大,家里掌管着沪上的船运和洋行,果真出手大方, ”陈绍庆觑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解释,“可惜,我陈某人只爱色不爱钱,生平最讨厌,拿钱砸人。”
宋思冷皱眉,怎么跟她打听到的不一样,据她了解,陈绍庆早年征战西北的时候,一路烧杀抢掠,尤爱地主老爷家的财宝,完全就是十足十的兵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