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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柳暗 红花明(1 / 2)

裴君来接我的时候,日头已经攀爬上天际。

持剑令受伤了!

这消息是从二门上递进来的,我来不及穿戴整齐就冲了出去。才跨出门,就看见阶下五步远处,裴君一袭水蓝色长袍裹着鹤氅,虽已是束发之年,裴君仍喜欢半披着青丝,现在也不例外。现在正抱着鹿绒蜀锦面料包着的汤婆子,立在马车一侧。

通体雪白的马驹温顺乖巧,正低头吃草,裴君伸手摸了摸它。如今乱世,中原良驹本就是稀罕物,能得这般模样的马匹,不用猜,定是国公爷家自己马场上供出来的优种。

墨峰和隐书站在马车两侧,扶刀而立。见了我,却立刻把头低了下去。

我没多想,也顾不得行礼,急忙上前拉着他:“走吧走吧,阿蓁如何了?”

裴狐狸扭头,看我这般,立刻将他那大氅脱下来给我裹了起来,敛目凝眉,带着怒气的说:“越发没规矩了!还不快去把衣服穿好了!头发绾了!你这是去面见太子,虽说是秘密进行,但你这样…礼数何在?”

我嘟囔抗议,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于是抬腿就打算上马车:“我能不着急吗?阿蓁都受伤了!”

突然后襟一紧,墨峰和隐书眼睁睁看着裴狐狸单手把我拽起来,从马车前室放回了地面上。他眼里闪烁寒光,冷声道:“圣上的御医已经去了,如今二姑娘正歇着呢,你又不会医术,贸贸然跑了去,反倒打扰了她,你换好衣服再动身。”

眼见撒泼无果,裴君的性情我是知道的,只能提了裙子灰溜溜回了寝宫。蓝楹本是拿着外衫追过来的,眼下见我回来,立刻张罗着给我梳妆。

裴君却掀了帘子跟了进来,将手里的汤婆子塞给了绿绒,扭头命人多添了两盆炭火,又把鹤氅搁置到一旁的四柄翘头架子上。

他接过蓝楹搭在小臂上的外衫,拧眉看了看,转头自己打开了我的衣箱,翻出一件墨绿色的兔绒袍子,递给我,说:“换了去。”

我看着这袍子,一时都想不起来何时收到柜里的,皱着眉头抗议:“不好看。”

裴君接过茶没吭声,就静静地盯着我,在他发难前我立刻服了软,转身去屏风后更衣。

透过屏风,我看见裴君摩挲着我香奁里的步摇,又看了看案上做了一半的胭脂、口脂,真是个怪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裴君似是感受到背后的寒光,开口催:“十七?你要穿几个时辰?”

我低下头系好裙带,说:“来了。”

上了马车后,裴君塞给我一个汤婆子,十分不经意的问道:“怎么不见沈公子?”

我把汤婆子抱到怀里,冲他摆摆手,说:“昨夜在花萼楼喝多了,误打误撞冲进我到我府上,现下正在偏厅睡着呢,死活不肯回自己的住处,我养那花都快被他熏死了。”

裴君一双桃花眼带着眼角的泪痣看着我,问:“你们一直在一块儿吗?”

裴君这话,让我想起沈幕长身立马对我表明心意的场景,我立刻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那倒没有,我先走了,去给您备生辰礼去了。”

裴君明显一愣:“生辰礼?你怎知我生辰?”

我冲他笑:“婧姐姐说的呀,她说师父生于霜降之日,那年也如今日一般,早早下了雪呢。”我见裴君没说话,又接着说:“您放心,是蹙旭斋的好东西,花了我大半月的开销呢。”

裴狐狸轻笑:“十七,你收买我啊?”

我:“……”

* * *

东宫

我们马车才停在侧门,内官就着急忙慌的将裴君拉了去,说是太子殿下在正厅等他。绿绒把我扶下来,隐书却将我拦下来。

隐书悄声说:“小公爷让我给您带句话,二姑娘受伤太子殿下一夜未合眼不离床塌的照顾,凡事都亲力亲为,良娣已多有不满,要卑职带您先去拜见姜良娣再去看望二姑娘。”

我抬眸打量着他,也不顾身旁有未清楚占位的女婢冷笑道:“这良娣是妾吧?拜见妾,也是你们中原的规矩?”我绕道隐书身后,挑起带路女官的腰牌,上头雕刻的印却是皇家专用,公主的谱还没摆起来,我立刻倒戈:“既是师父吩咐,那我也不为难你,带路吧。”

那女官立直腰背,自顾自朝前走去。

横竖已经得罪了,我索性也不管了,扭头观赏着风景。东小院的布置设计倒是别具匠心,才跨进月洞门就看见一谭月牙形的小池子,里头依稀可见几尾金鲤。百花成荫,假山嶙峋,大有曲径通幽之态。

女官侧身满眼不屑的看着我,说:“公主进吧。”

我自然是忍了下去,讪笑着进屋。我惹不起得自然不是坐上穿着淡紫琉璃裙,满头珠钗,怀胎数月的姜良娣,而是她背后盘根错节的皇家、是当朝的太后。

姨妈离京的时候,去而复返,在府门口自马上俯身而下,一再同我说,要我离开这权力争夺之地,敦藏和南诏永远为我撑腰,但在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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