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将崔氏拿下!”
随着李缬云话音一落,殿中侍卫一拥而上,将崔瑶环团团包围。
崔瑶环依旧捧着茶盘,对李缬云微微一笑:“公主恐怕误会了,殿中人有目共睹,奴婢只碰了茶盘,并未触碰茶盏。”
李缬云冷笑:“那你敢不敢让我当众验毒?”
崔瑶环不动声色,看向郭贵妃。
郭贵妃暗暗咬牙,却双眉微蹙,对李纯抱怨:“陛下,这盏茶早就经过尚食局查验,南康在这里信口雌黄,是污蔑臣妾的含凉殿不干净么?”
李纯看着殿中剑拔弩张的阵势,沉默片刻,下口谕:“让南康验毒。”
郭贵妃面色一僵,看着李缬云走到崔瑶环面前,亮出银针,往茶盏里搅了搅。
众人屏息凝神看着银针,片刻后,有人惊叫:“变黑了,银针变黑了!”
李纯面色阴沉,盯着崔瑶环:“你竟敢给朕下毒!”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然而面对李纯震怒的目光,崔瑶环却毫无惧色。
“奴婢刚从掖庭狱脱身,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给天子下毒。”她一脸无辜,望向李缬云,“这盏茶不止奴婢一人经手,茶中到底为何会有毒,还望南康公主为奴婢解惑。”
“好,你装糊涂,本公主就为你解这个惑,”李缬云傲然一笑,禀报李纯,“父皇,二皇兄与沈郎中的毒,都已经解开了。”
李纯闻言大喜:“这么说,鬼车鸟已不足为惧?”
李缬云笑道:“正是。”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内侍尖细的唱礼声:“澧王、沈进士求见——”
李纯听见唱礼,喜上眉梢:“宣!”
直到这时,崔瑶环的面色才微微一变。
李纯身侧,郭贵妃也忽然气焰全无,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李缬云将这两人的变化看在眼中,只觉齿冷。
策划了那么恶毒的阴谋,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却依旧道貌岸然,高高在上。
贵人作恶,也应承受律法严惩、世人唾弃。
今日,她就要撕破她们的伪装!
她转身面向殿门,看着微澜与二哥气宇轩昂走入殿中,心潮激荡。
天子也分外开怀,又是赐座,又是关怀:“你二人解了剧毒,身子如何?可有其他不适?”
沈微澜拱手回话:“谢陛下挂怀,沈汾已无大碍。”
李宽却是逮着机会,哭唧唧冲李纯卖乖:“父皇,儿臣此番九死一生,元气大伤,实在是受了大罪了!”
李纯看着瘦了一圈的爱子,心疼不已:“回去让食医好好调理,朕多赐些补品给你。”
“谢父皇!”李宽笑眯眯谢恩。
李缬云看着二哥,一阵无语。
她轻咳两声,对天子道:“父皇,这鬼车鸟案由沈郎破获,凶手究竟是谁,又是以何种手法下毒,还是由他道清来龙去脉吧。”
李纯颔首应允,看向沈微澜。
沈微澜拱手一礼,对众人娓娓道来:“欲厘清此案,还要从十二年前说起……
贞元十九年,御史崔䓕刚正不阿,御下极严,三名属下蓄意报复,将他引入神策狱巡囚。神策军素闻崔御史威名,担心制造冤狱的罪行暴露,索性恶人先告状,向天子告发崔御史擅入神策狱。
当时德宗皇帝极为倚重神策军,权衡利弊后,将崔御史杖责四十,流放崖州,妻女充入掖庭。四年后,崔御史的妻子积劳成疾,撒手人寰,只留下女儿崔瑶环,独自在深宫苦苦挣扎。
崔瑶环因才貌入选含凉殿,做了郭贵妃的宫女。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奉贵妃之命前往东宫,发现园丁正在种植香草。
惠昭太子爱以香草自喻,东宫里种的奇花异草,很多是由岭南进贡,别说水土不服难以养活,有些花草园丁连名字都叫不出,而崔瑶环的母亲恰好是岭南人,曾教过女儿辨识草木的本事。崔瑶环在这批奇花异草中,一眼认出了剧毒的冶葛,于是主动帮助园丁栽种香草,趁机收集了这种剧毒。”
沈微澜说到此处,与李缬云对视。
李缬云收到暗示,拍拍手,等候在殿外的照白立刻领着一名老叟进殿。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那老叟伏地叩首,禀报天子,“老奴乃是东宫园丁,六年前,宫女崔氏曾帮老奴种植香草,老奴原以为她有一副热心肠,原来竟是包藏祸心!”
老园丁抬起头指认崔瑶环,满脸愤慨:“惠昭太子温厚仁善,你这个毒妇,竟然对他下毒手!”
崔瑶环看着老园丁,冷冷一哂:“当年你养不活那些花草,差点掉脑袋,跪在泥地里抱头痛哭,明明是我救你一命,真是好心没好报。”
老园丁一下子哑了声,心虚地缩起脖子。
崔瑶环看向沈微澜,若无其事地解释:“我天生喜欢花花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