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神思涣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很快,一个人走到了我面前,孙幼蹲下了身子与我平视。
“姚姑娘惦记着你,托我带给你的糕点,顺便让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左不过是罚我跪个一宿,再不济一日两日。他就我这一个姑娘,总不能将我打死了吧。”
将糕点放在桌上,他低声说:“无事,我在这陪着你呢。”
我抬头看他。
“大不了,我陪你跪。”
...... “这是我家的祠堂,你怎么进来了。”
“而且,你还是没有资格跪的。”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坐起身,跪了太久了,腿麻了站不起来。
我拍一拍旁边的蒲团,“坐。”
他无奈笑笑,还是坐下了。
“这劳什子谁爱跪谁跪,反正我是不会再跪了。”
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说着,“我没有错,你也觉得我错了么。”
“我从未这么想过。”他这样说。
“是了是了。”我笑起来,“列祖列宗都看着呢,他们自然知道。”
“我该走了,明日还要去学堂。”
他站起身,“不过,我会想办法的,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再困了你的。”
我想我知道他跟我爹说了什么了。
————
学堂的课他很少去上了,只是一直陪着我。
他像是按照我爹的吩咐,又像是为了别的什么。
我第一次见到素来沉稳的他固执得有些执拗的模样。
他只是让我一笔一笔,写自己的的名字,写什么都好,只要让他看看我的字。
我没读过几本书,写的字也不怎么样。
大家族的姑娘都是会算账看账本的,嫁过去是当家主母,算的是零零角角的花费,管的是一院子人的事宜。
可是我不会,也从未学过。学,只怕也学不懂,学不会。
老爷子一直揣着把我典出去换富贵的心思,他对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会写自己的名字,学些女红就行。
他失算了。
我生来就不擅长这些,我天生就不聪颖。
谁叫他也没什么本事,他的姑娘也不可能一下子越过他,大有作为了吧。
他见了我总是叹气,久而久之也不见我了,更不愿管我。
而我的娘也顾不上我,丈夫不待见这个女儿,她自然也不敢讨了丈夫的嫌。
我很少见她,她偶尔会去打听我喜爱吃的糕点,托人送来我房中。
什么也不算......
孙幼在纸上书写下了我的名字,他教我一遍遍,把字写的更加齐整。
写了一遍又一遍,“张少善”这三个字,我依稀有了几分他书写的神韵。
我问,“你怎么不写写自己的名字?”
他愣一愣,“我以为初次见面时你就已经知晓了。”
好奇怪,那时,他为什么不是直接告诉我名姓,而是要把名字写在纸上呢。
我笑,“你不怕我不认识这两个字,或者看也不看就当做废纸丢掉了。”
孙幼执起笔,缓缓写下自己的名字,“我知道你一定认得。”
他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似的,“我觉得,比起说出来,如果要是用写的话,你应该更能记住我的名字。”
我照着字的样子一遍遍描他的影,“好了,现在我会写你的名字了。”
“我要学的不止这些,如果是你来教的话,我还想学更多更多。”
“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