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幼常常会来找我,他教我读诗文,他教我习写字。
他说他奉了老爷的命令,然后把一张诗文铺平在书案上。
我望着那一张薄薄的纸。
"井底引银瓶,银瓶欲上丝绳绝。"
可我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对待他的女儿。
但我还是提起手腕,在另一张纸上抄写这篇诗文。
这篇诗文我抄了百遍,已烂熟于心。
我拿着孙幼的那一张做对比,我的字是跟他学的,如今已有七分相似。
我懂的,那日看的一出《墙头马上》,便是由来这一篇诗文。
只是我才看了个戏的开头,却被迫要把这一整篇反反复复誊抄了。
男问:“为谁含笑在墙头?”女答:“莫负后园今夜约。
他们二人缠绵相依,只独我对纸泣涕。
————
写完了诗文我便重得了自由,本想去拜访一下姚姐姐,约她出去游玩。
只要是同她一道,去哪里也好。
到了姚府,府上的侍从却告诉我,姚府闭门,不接外客。
这还是我头一回吃闭门羹,往日来的时候,侍女侍从们都识得我,从不会拦我的。
不过姚姐姐也没让我等几日,许是听了侍从说起我拜访未遂的事,她便主动来找我。
只是她面色苍白,眼下泛青,连额头上也青紫了一块,看起来情绪也不太好。
我正欲开口问她,她却出声打断了我的话。
“小扇儿,我已经订了亲事了。”
她鲜少有这么叫我的时候,我一时怔愣。
“订的是哪里的人家,家中情况如何,可有确定的成婚日期?”
“琉城白府,还未定好日子。只因我爹娘说舍不得我,想延了日期,硬生生拖了许久。”
关于府中的情况她却是半点都不告诉我,一起玩到大的小姐妹要出嫁了,我心里五味杂陈。
“你是愿意的吗?若是不愿意,我叫我娘也来为你拿些主意。你不想嫁就不嫁,何况有千里路远,你一去不知多久才能相聚。”
“我是愿意的,少善。”她忽然错开眼笑了笑,“白府虽然远了些,可他家别提多富有了,我要嫁的那人还是白老爷的独子,嫁去了只有数不尽的福享。”
听她又重新换回了称呼,我心下一松,愿意就好。听她说的良人千好万好,以后她也一定会过得很好,我就放下心了。
虽然我知道她只是安慰我,因为姚姐姐从来不是一个爱慕富贵的人,只不过是宽我的心罢了。
两个人又拉着手闲聊许久,听她说得回府置办出嫁的物件,恐怕很久都出不了门了。我便送她回去。
在她要进门的时候,我笑着跟她说。
“后两日是中秋了,可惜你不能出来陪我玩了。”
她笑着唾我一口,“孙幼呢,有他陪你还缺了一个我不成?”
“好姐姐。”我拉了她的手撒娇道,“在我心里谁的位置更重要,你不知道嘛。孙幼再好再贴心,也抵不上你啊。”
“油嘴滑舌。”珠珠儿臊红了一张面皮。
“姚姐姐省的,我只对姐姐这样说。”
“小扇儿……”
“嗯?”
“你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