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
赵璟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了十八好一会儿,他毫无睡意,昨日也只在十八确认无事之后勉强睡了两个时辰,现在更是只要想到十八活生生地躺在他的身旁就激动难当。
恢复记忆之后,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在他脑中回旋。
上辈子他心狠手辣,为达目的誓不罢休,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血气重,郁气深,唯有十八在怀里方能定心。
怀里的身体还是瘦骨嶙峋,赵璟蹙起眉头,手掌按在蝴蝶谷的地方,顺着印子向下,摸到一排脊骨。
小小的。
赵璟手臂收了收力气,将人抱的更紧。
上一世,十八虽然也瘦的很,但也没有像这样。
仔细想想,这辈子有些事与上辈子略有出入,比如十八为何会在看到那个下毒之人时惊慌失措,她定是认出了那个人。十八知道谁要对他下毒,所以才会故意打坏那壶毒酒。他明知道,却仍然想撬开十八的嘴,诱出那下毒之人。
真是该死!
十八说不知道,一定是真的不知道,也许是她不小心听说了有人要对他下毒,也许是她不小心看到那个下毒之人鬼祟的动静。
有了上辈子的记忆,他现在知道背后指使的人是右相薛邈,不过薛邈还不是真正的操盘手,真正想置他于死地的人是赵安楷。
赵安楷在庆功宴上没有拿住他的错处,仍是要想方设法的杀了他。
口中腥涩,赵璟冷眼将怨恨咽下。
第二天赵璟起了个大早进宫面圣。
上一回进皇宫还是一个多月前,他第一回是坐轿子过文楼是名正言顺,这一回坐轿子过文楼是由头是身体还未康健,他故作孱弱,下轿子还得要人搀扶,旁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赵璟拖帖通传后才进了御书房,刚进门,几道折子被掀到地上,随之而来的是皇帝的怒吼。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朕要你们何用!”
赵璟瞥见地上御史台的二位大人,眼底划过暗色。
大兆不说人人富庶,但在先帝的治理下百姓算得上安居乐业,三王受到外邦牵制,不敢随意造反,上行下效,底下的官员也算清廉,可是赵安楷作茧自缚,非要削藩,一件事做不好,做不到底,他还要每件事都招惹,最后北有蛮夷侵扰,内有藩王作乱,给大兆留下一个烂摊子,甚至是自己的儿子,太子赵禛也在文帝九年被废,说白了他赵安楷疑心太重,看太子束威,做出了功绩,担心他动摇自己的帝位。
赵璟冷冷扫过前头坐着的赵安楷。
皇帝见赵璟来了,压下怒气,让赵璟进来说话。
庆顺坐在皇帝左下边,看样子来了多时。
“你受累了。”皇帝说道。
赵璟正要躬身,皇帝抬起手:“你身体不适,免了,苏博海,看座。”
赵璟也不推辞,在下人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这些人胆子越发大了,竟然将注意打到当朝的王爷身上,哼!”皇帝闷哼一声,“瑾瑜,朕已经查明,齐乐候府上下毒那人已经招供,是大司农指使,结果却让他自己喝了。”
赵璟配合的做惊状,疑惑不解地看向庆顺。
庆顺点头道:“确是如此,那下毒之人已经招供,的确是大司农。”
赵璟低下头去,并未发言,皇帝接着说道:“此事是你受委屈了。”
赵璟这才抬起头来:“皇兄,臣弟有一事不解,臣弟和大司农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害臣弟?”
“这事倒是有原因,他的胞弟你认识,叫张胜,是燕不回的大将,与他说了一通,竟是不管不顾地要拿你,你放心,朕会替你做主,张家的人都逃不过。”
赵璟笑了笑:“如此,多谢皇兄。”
赵璟离开皇宫后没有回府,而是避开了皇帝的眼线,去了西郊的一处宅子。
亭内,庆顺坐在石凳上喝茶。
“皇姐。”
庆顺冷笑道:“你说的不错,皇帝当真要保薛邈,罔顾你的性命。”
她依着赵璟地吩咐将那下毒之人的尸体送入宫中,再告诉皇帝,对方招供出背后主使是薛邈,没想到皇帝听了以后非但没有治薛邈的罪,反倒劝她瞒下这个消息,对外就说是大司农做的。
赵璟坐到石桌另一边。
“皇姐,要害我的不是薛邈,是赵安楷。”
“休要胡说!”庆顺呵斥道,末了朝亭子四周看去,见那些侍卫离得远才收回视线,睨着赵璟:“你们是骨肉兄弟,皇帝怎么会害你?”
“骨肉兄弟就不会自相残杀吗?二哥去了幽州,四哥去了蜀地,就连三哥......”
赵璟话没说完,见庆顺瞪着自己,后半句话也就没接下去。
作用达到就够了。
“皇帝保下薛邈是为了制衡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