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姝美顺着谢星阑指引的方向望去,看见了桌上那个字,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已经初见笔锋凌厉、龙飞凤舞。
谢星阑又指向墙角花瓶里插放的几枝梅花,“这些花,是朕幼时养的,每次下雪的时候,朕都会在梅树下跑着玩雪,如今没什么时间玩了,宫人们就会剪了枝插瓶。”
谢星阑带着陆姝美逛遍整个文华宫,介绍了各处景致,像是迫不及待想和她分享自己的过去,自己记忆里很重要的那些事。
只是他没有说,这些事,都是他和叶春雪在当年一道做的,那个桌上的“雪”字,是叶春雪的“雪”,那些梅树,也是他们共同栽种的……
陆姝美静静倾听,偶尔会问几个疑惑,或者给一个建议,谢星阑都很耐心地一一解答,一直到夜幕降临,淅沥的秋雨停了,两人才一同用晚膳。
用膳之后,陆姝美婉辞了谢星阑留她在宫里住下的建议,由宫人撑着油纸伞,依依不舍地辞别。
看着她纤瘦高挑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雪雾中,谢星阑忍不住抬手揉揉眉心。
这下,她应该不会再起其他心思了吧。
***
因着雨转雪,宫里行人寥寥,路面上积了一层雪水,踩上去湿漉漉的。陆姝美穿着厚实的狐裘大衣,踩着脚蹬,慢悠悠地沿着宫墙往宫门的方向走。
倒春寒的风呼啸而来,夹杂冰霜寒冷,她缩了缩脖子,忽然有种想欢歌的冲动。
陆姝美无声地笑了,仰首看向乌云密布的苍穹。
原本漆黑的苍穹,在雨雾的洗刷下,渐渐露出一丝亮光,仿佛是破碎的烟火,绚烂夺目。
陆姝美眨了眨眼睛,嘴角绽开明艳的笑容。
无论将来如何,今日,谢星阑令她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一天,让她终生铭记,不忘今夕。她管不了自己的心,身不由己地陷入他那灿若星辰的明眸里。
陆姝美的心情极佳,连带着坏天气都令人愉快。
毕竟,要不是当时下了雨,她就直接出宫了,不会遇上谢星阑,也不会有后面的甜蜜的相处。
陆姝美迈着轻盈地脚步,往宫门外停驻的马车走去。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前方的拐弯处,站了一个人。
杨昭看着远去的陆姝美,垂在袖袍底下的手指攥成拳头,恨不得撕裂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叶春雪的婚约解了,还是有其他人会越过她去做大周的皇后?
凭什么?凭什么?
陆姝美,陆姝美,陆姝美!我劝你进宫是想让你看清事实的真相,让你以探望太皇太后为名,亲自去看看安乐公主,谁知道你那么蠢,进宫就只看太皇太后,根本不会转一点其他的心思。
嫉妒如烈火烧灼着杨昭的五脏六腑,她浑身颤抖,眼中迸射愤愤不平的恨意。
凭什么她费尽心机,最后什么好处都没占到?陆姝美什么都没有付出,却坐拥荣宠,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她要揭穿这假相,绝对不允许这一切继续发展下去……
“姑娘,您怎么了?”贴身嬷嬷看着杨昭咬牙切齿的模样,担忧地询问。
杨昭狠狠闭了闭眼睛,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疯狂叫嚣的欲念——
陆姝美!
陆姝美!
你既然这么想嫁给他,我便偏不如你所愿。
杨昭猛地睁开眼,眸色阴沉,转瞬即逝。
“我没事。”她冷漠地吐出四个字,提步往前走。
“姑娘,咱们该回府了。”嬷嬷追上来,恭敬劝道。
“到底谁是主子?”杨昭转过身,她的低吼突兀且暴躁,嬷嬷被吓得哆嗦了一下,立马噤声不言,默默跟在她身后。
杨昭在外面向来都是温柔婉顺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如此粗鲁地呵斥下人,虽然声音压得极低,但那语气的怒意离近了却是听得明明白白,可见她是气得狠了。
杨昭离开后,另有一个宫女从柱子后面绕出来,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脸色变幻莫测。
半晌,她转过身,朝着御书房走去。
“奴婢叩见陛下。”宫女福身请安。
“看到了什么?”正埋首于案上批阅奏折的谢星阑停下手里动作,淡声询问。
宫女低头将事情说了一遍。
谢星阑听完,只淡淡说了一句,“她恐怕是想坏事,那就给她找点事。下去吧,派人盯紧了。”
宫女应了,退下去前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
陛下的模样,真是冷酷又绝情啊。
杨昭离开宫墙,并没有立刻回府里,在外头转了三、四圈,直到心头怒火平息了,才让人驱车回去。她刚入府,管家就迎上来禀告道:“姑娘,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嗯。”杨昭笑了笑,挂着一如往日的甜美浅笑走向杨太师的院子。
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