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平安,来试试。” 蘸料是早做好的,还是那几样。汤是白汤,等熬好了,个人再根据口味另外加调味。 小鹅子要面子,说喜爱清淡的饮食,可男孩子长身体,哪有不吃肉的? 许抱月将肉放在碗里,示意他蘸料,“我不晓得你吃多辣,你自个儿沾一沾。” 晓得二姐心疼自己,许平安也没扭捏,拿筷子薄薄蘸了一层,挂着少许的蒜末,再一咬,羊肉绵软,带着筋的部分又很有嚼劲。 小鹅子吃得眼睛都亮了起来。 许抱月便笑眯眯抢他的话,“是不是比从前吃过的都好吃?” “嗯嗯。” 许平安不好意思点点头,再道,“我牙口好,吃着蹄筋是正好,二姐你喜欢吃软烂的还是劲道的?” “我都吃得。长姐是雅人,或是喜爱炖得烂乎乎的,正好婆婆年纪也大了,剩下的那些再炖久一些。我先舀碗汤出来,大家垫垫肚子。” 要舀汤,许平安也忙前忙后的,许抱月都怕踩着了他,“我的小祖宗呦,这汤可烫了,家里也没有药,你可离我远着些。” 想着要熬汤,今日又添置了些锅碗瓢盆。 丰州附近应该是有陶土资源的,这些器具卖得便宜,许抱月觉着是老天爷都叫她开食店。 亮黑色的小锅放置在灶台上,圆肚装着浓白的羊汤,再没比黑白配色更简约好看的。 许抱月再垂眼看看自己的熊猫手,脑袋里更是一闪而过那双更黑白分明的,与之而来的,还有句嘀咕:“得,可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小娘子呢。” 念叨完,她用衣角握着锅的俩耳朵,端到饭桌上去。 回时,也和女主说了,丰州只有羊肉,实在没办法。 就去了一趟的市集的功夫,许蘅若已经将许抱月的衣衫做好了,一左一右各绣了花样,左边是一个梅花瓶,右边是一轮下弦月。 原身的生辰,是在腊月三十。 这三日的相处,许抱月又觉着女主也不容易,再试着劝道:“长姐若是待不住,可要往后院坐坐?但妹妹常听人说,这大草原的羊,吃的牧草好,几乎腥膻味的。我手艺也还行,你试着喝口汤。” 毕竟,往后总不能一直素着。 她都害怕女主的身子熬不到见男主那天就病倒了。 书里头,她为小鹅子,是忍着巨大的生理不适料理羊肉的。待情定之时,男主也不晓得她不爱羊肉,只以为她柔善纯孝,不进肉食。 唉,细思之余,书里头写的爱情,真的是长姐的良缘吗? “想什么呢?” 许蘅若已洗净了手,站在她面前,不说是躲出去,连分汤的事都是亲自动手的。 她做事,总带着几分出尘的不真切感。 许抱月回过神,自嘲笑笑:可不是不真切吗?穿书呢。 “原先郑夫人说长姐你不喜羊肉,想来是夸大了,我就知道有些人嘴碎得很……” 话音未落,许蘅若将一碗七分满的汤放置在她面前,柳眉微动,淡淡说着实情:“她说的是。” “昂……” 许抱月顿住,又抬眼瞥着她唇边若有若无的笑,咕哝一句:“长姐,你总是在惹人喜欢与无语中徘徊。” 这话低极了,许蘅若或是没听到,只照着自己的话说下去,“境遇不同了,不说羊肉了,若是人肉,也是吃得下的。” “昂?” 许抱月加盐的动作再次顿住,戏谑道:“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长姐,我也是读过几句诗的,你看这句怎样?” 许蘅若只淡淡一瞥,又叫她闭口。 唉,太难了。如何与一个饱读诗书、满腹心事的大家闺秀无障碍交流? 许平安隔壁看了一眼,又急匆匆回来了,“婆婆想来是年纪大了,夜里睡不好,白日里在屋里头歇息罢,门都关着。” “左右灶里的火还燃着,等她起了再送过去。” 主要是已经过了午食的时辰,许家这顿羊肉汤来得不合饭时,连郑夫人都有意在外头转悠了几圈,愣是没等到许抱月。 条件有限,仪式感也要的。餐桌上除了那锅羊肉,依次摆着一碗剔骨肉,一小碟的食盐,碾碎的花椒粉末。半个馕也被整整齐齐切了小块。 许抱月先抿了一小口的羊汤,简单的白口,腥膻味几乎没有。尝完,再加少许盐和花椒,边加边瞄一眼对面的女主,心道:大姐,我的手艺虽然不是顶级大厨的水平,但也架不住有好食材,熬一熬总是能吃的,不能让你有吃人肉的恶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