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今日安好。早起听说姑父今日事务繁忙,怎么忽然来了?”迎春给林如海行了一个常礼,却不等他开口,便以目光扫过周围下人,笑问,“正巧我才要去见姑父,有事要请姑父裁夺。不知姑父现下可有空?”
浮沉官场半生,对于迎春的小表情,林如海自然不会看不出。
见她暗示,他微微蹙眉,只是心里到底对迎春也有些了解,知道她虽然看来乖张孤僻,其实聪慧有成算,今日虽然知道她偷溜出府,却也大致猜到其中必有内情,因此赶来怡兰斋并非为的问罪,更多的是关心。
此时见她开口,显然是当真有事要谈,林如海也便不着急询问她,当即摆手,身旁管家立刻便躬身行礼,迅速将跟着伺候的人都带了出去。
“妹妹且等等。”迎春看黛玉也要回避,开口道,等众人都出去了,她才开门见山,决定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这次的事情,林府有内鬼。我刚才回来时听到林依依和妹妹院里的人说话。”
“我?”黛玉惊讶,看了眼林如海,然后一步步走去软塌边坐了下去,心里将素日听风居里的一众丫鬟婆子都过了一遍,心里已有了猜测,“可是扫云扫雪她们哪个?”
“为什么这么说?”这次却是轮到迎春惊讶了,“正是扫雪。难道之前她就露出过什么端倪?”
“平日里就只她两个,最爱和二门上的婆子来往,只是我看她们年纪虽小,却没出过什么大错,便只不叫她们做我近身的活计,仍旧留在院子里。”
黛玉说着,摇头叹了口气,“不想,连累了姐姐。”
“这怎么怨得妹妹?林依依与我早结下莫名其妙的梁子了,她又与你们家来往多年,想花点钱财收买几个贪财的下人还不简单?便是没这个扫雪,也有扫雨扫水的,总有人肯的。”
迎春在她身边坐下,笑着握了握她的手,
“妹妹不必多想,这本和你无关。人心贪婪,你做得再好,给得再多,总有人觉不足。也是我们幸运,刚好回来时让我听到,不然要挖出她来,怕还要费一番功夫。”
“话虽如此,到底是我院里的人……”黛玉还想说什么,却见迎春对自己使了个眼色。
她略一思索,明白了迎春的意思,她这么说,难道姨娘们便不是父亲院里的人了么?
讪讪地看向林如海,黛玉微微有些尴尬:“父亲,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我从前处事不决,留下的祸根,之后为父自会处理,你们不用担心。”
林如海神色难看,虽然不想推诿,却到底也不好和小辈深谈此事,便转向迎春,问到,“此番出门,看来你收获不小。可是已有了什么打算?”
迎春点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姑父。不过此事仓促,具体如何进行,还需要请示姑父,看是否有何不妥。”
她刚才和冯紫英也已经就此讨论过,此时提出,便是要请林如海配合。
谣言最为恶毒之处,便是它口口相传,不好寻觅根源,但是刚才听到林依依那话,她却想到了个法子。
“……我和冯公子的计划便是如此了,不知道姑父看,可有什么问题?”迎春说完,看看林如海,又望向黛玉,
“妹妹也帮着参谋看看?”
“这……姐姐这法子虽然是好,可是不是太冒险了?若是他们不上当,岂不更糟?”黛玉也很是意外,有些我不确定道。
迎春的意思,是光明正大地制造机会,她笃定对方一定还有后手,所以想索性明日便正经去找曾四娘,和她一起去和空明大师“孤男寡女”的单独见面,这样好的机会,一定能让对方抓个正着。
到时候埋伏在山腰的冯紫英便带人出马,刚好将对方一网打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不过是做一回螳螂罢了,只要诱得对方出手,冯公子就能带人把对方抓住,”
迎春微微一笑,笑容温和冷漠,“到时候或是利诱,或是审问,只要是正面对上,总有机会问罪,比现在连对方在哪都找不到要好得多。”
说的复杂,其实不过就是钓鱼执法罢了,她就不信,对方刚刚才编了这么一个毫无证据的寡妇香艳故事,她就给对方提供了“捉奸在床”的机会,他们,能忍得住不出手。
“就算冯公子到时带人抓住了人,你和那曾四娘既然在场,那你们二人的清誉,也未必能洗得净,甚至一旦闹大此事,城中百姓反而更有可能相信了你们那个荒谬的传言。”
林如海皱眉,并不是很看好此事,“这提议可是那冯少将军所提?你告诉他,我不同意!他这么做,分明是只想揪出幕后之人,全然不顾你的声名体面!”
说到这里,林如海脸色也是越发难看,忍不住抬手狠狠拍了一掌,震得榻旁茶杯也晃了一晃。
“姑父别生气,是我没说清楚。此事是我提议的,冯公子本来也不是很同意,只是此事并无更好解决办法,而谣言既然已经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