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青感激了师父,就退出了兰花香气的包围,一路盘算着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才会让此人逃过一劫呢,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库房门口。此处除了放着雨舍这些年搜罗来的奇珍异宝外,也存有人员调度的记录等文案。
也青想起在宋宅与白容分别后就不知道她直到去见章淼前,中途还经历了什么,便踏入了库房径直走去那一堆平日里无人问津的文案前,一本本翻起来。
看过不过两本就见到了白容的名字画着红圈撞入也青眼眶,明明已过去月余,但是这黑字还是被泪水晕开了些许。清扫库房的两三个学生虽见到也青呆立在墙角一摞案卷前,肩膀微微发抖,但是也不敢前来询问,任凭也青咬着嘴唇不肯哭出声的站了半晌。
也青眼前的氤氲终于散尽了,她才开始细看白容之前的经历记录。不过寥寥数语,就写完了白容遇见并亲近章淼不过一个春季,再提及便是牡丹花季过去前,也青的白茸就已经凋零了。也青再向前翻不过两页就才再次见到白容的名字,十月中旬,白容才被派往冀州探入一个商会中,不足两月就被调回对付章家。
章家虽然难以攻入,但是白容的作用也不是不可替代的,例如言妍,而且他们向来忌讳任务中途突然调换安排,一来正在执行的容易漏出破绽,二来新接的也没有足够的时间琢磨最佳的手段,对于白容这一类需要靠着与人接近来探查消息或是寻找时机的人而言,尤其如此。
也青不解,除非白容接近章淼这一安排还有别的用意,那又会是什么呢?也青只好接着翻阅前面的记录,但是白容相关的内容并没有再看出什么蹊跷了。可是也青还是习惯性地把雨舍创立十五年以来的所有记录都读了一遍,直到小心翼翼地翻到那泛黄易碎的一页看到最早的一句“冬月廿四,王煜赴两广总督府。”
下面紧接着便是“冬月廿八,潜入。
“腊月十五,已除。从此再无回头。”
“再无回头”四字,也青也曾深有感触,鲜红浸染干净的剑刃前,谁都会安慰自己不过是迫不得已,以后放下屠刀,仍有洗心革面的机会吧。十五年前第一个执行任务的人是不是也犹豫过,不然何故半月有余才完成任务。但也青至少遇见过林一二这样一个人只在乎与她的未来,不知此人如今可寻到回头路。
此后近乎一年内也全是王煜一人的记录,竟把雨舍的第一本记成了他的手记。也青好似从未听说过王煜其人,但是此名字未被画红圈便是仍活着,可是在也青未到雨舍前的五年里,此处人并不多,而且追随师父十五年之久的那几位她也认识,没有王姓之人。但此刻她更在意的仍是想白容被突然指派,师父对她这个所谓的继承人保留的信息何止一个王煜呢?
也青站起身,虽感到头有些发晕,只当是久坐不动导致的血流不畅并不在意,仍旧沿着库房的书架和墙壁缓缓踱步,一边思考白容的事。目光无意间看到见到了署名“云珏”的画作,又是兰花,便知道这是师父的画作了。可师父的兰花总是用渲染的笔法,留白又多,好像永远在雨里也在远处。也青不太懂得评鉴丹青的好坏,但也感觉到作画人以物寄哀思。
师父的画挂在此处是因为这些也常会被连同一些名画送往太子府,以便太子转赠他人,只是也青并不曾知道有哪位大人在收藏雨舍庄主的画。
“云珏”,也不知道那位王道长是期许师父成为怎样出尘绝俗的美玉呢?
也青突然想起《化物》书上写着“王离子誊”,师父既是收养的,照理该姓王才是,怎么仍保留云姓。“云珏、云、珏。”也青一个人喃喃自语,琢磨起来:“珏,王玉、王煜。”
师父竟也曾感叹过“再无回头”,那是何人将一个崆峒派潇洒磊落的徒弟逼上了这条路呢?但是她又帮这么多人选了她一样的路,她或许不曾后悔吧。
也青恍恍惚惚地走出库房大门,天已大亮了,阳光晃得她更加发晕,体内时起时退的热气折腾得她难受不安,脚下发虚,踉跄一步跌进前面一人怀里,一股熟悉的香气萦绕四周,也青抬头看见言妍正惊愕地看着她。
也青想站直身体,但是挣扎了两次了都未能成功,反而跌得更重,带着言妍都向后退了半步,但是她扶着也青的双手却始终很稳,好像怀抱这一件瓷器怕摔了。熟悉的香气和温暖的环抱使得也青的痛和累越发清晰了,头更加昏昏沉沉,终究枕着言妍的手臂晕睡过去。
言妍也是刚听闻她击败天音的战绩,且解申还说她只休息了半宿就恢复如初了,如今看来,此言多少有些夸大,所以连言妍看到也青见到这么虚弱也很是吃惊,但现在更怕其他人见到她晕倒。
也青的院子离得较远,一路扶着她回去只怕是避不开其他人的,言妍只好把也青又扶进了库房里,寻了一处静僻的角落,又拖来两把椅子,两人一起坐下。
可也青自己却坐不直,险些滑落椅座,言妍只好一直站在也青背后,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又将书卷展开放在也青腿上,做出服侍她看卷宗的模样。虽然不时也有取物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