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余人私下也是有说有笑的人,她偷听到阿鸿说他太老了,再过三五年,只求庄主许他以后在山脚池塘捕鱼为生,反正他一身旧伤也活不过十年去。解申也说真想把申字的头给按进去。如今但愿有一人的愿望还能实现吧。
也青敢担下所有责任其实也是料想师父的问责不会伤及自己性命。而且她现在几乎和废人无异,剩下的几人她并不全部熟悉,若是有易涵的人趁机使坏,她也需要解申等尚未选边的人帮她留意着,无论是碍于庄主曾经的器重还是真心希望能有人担责。
也青向他们确认了没人见到章淼,便闭上眼睛说要休息了,随他们安排了夜晚轮流守夜也都歇息下来。
但也青完全无法入眠,倒不是因为急着推测章淼去向,而是发现自己心跳又急又重,带着整个胸腔都火烧一样,她几乎要呼吸不过来,无论多少空气吸入肺中都瞬间燃尽了,可是她的呼吸却越发有力且均匀起来,并不像病重之人呼吸急促而慌乱。也青反倒觉得心口的疼痛时刻提醒着她还有救,竟隐隐有些高兴,下山时的一心求死也淡了,才渐渐让自己平静下来调理内息。
第二日,东方刚有了颜色,几人就起身返回了。解申本还担心也青不良于行,一早却见昨日还直不起身的人今日竟已能行动自如了。
但也青走了半个时辰后,脚步就显出深浅不一,完全看不出习武之人的稳健了,解申见状,忙上来查看也青状况,见她耳后豆大的汗珠一颗颗顺着脖颈上的青筋滑进领口,额头也是一片细细的汗。解申抬起手腕,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僭越了,也青不是他能扶的。
也青现在也确实是不愿被人搀扶,只因她需要其他人以为她不是拼了命才逼退了天音,而是仍有余力,才能在雨舍这个慕强的地方服人。她感觉到解申在身旁观察自己状态,就停住了脚步,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中尽是担忧。
也青便伸手抓在他大臂上,稍微使劲,告知对方自己还没到全无力气的地步,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状况不好,这半个时辰行进速度基本和一个寻常人无差,哪怕这几个学生暂时不敢质询她原由,但是迟早也会生疑。
也青走到一个伤较重的男子身边,为他号了脉,发现此人气息凝滞,又有失血过多之症,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也青忙问他身边的人:“他伤势如此之重,怎么不告知我,一路疾行只怕对他的恢复更是雪上加霜。”
也青斥责之人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毕竟他们一向奉行死生由命,怎敢显得羸弱还要求其他人迁就于自己。解申见状,赶紧赶过来解说道:“昨日包扎治疗得匆忙,今日出发时光线太弱,未及查清所有人的伤势到底如何了。”又转头问重伤的男子:“你可还能走?前面会经过一个驿站,我们可以去拿些马匹,你可能自己骑?”
也青听出解申这是在变相问自己能否骑马,在自己面前单独询问一个学生的意见本就不合规矩,且自己若是不发话,被询问的对象怎么敢说自己连单骑都不行。于是也青直接回道:“我们就凭雨舍的标识去驿站征几匹马吧。他伤势不轻,找人和他同骑,走得慢些就是。”
坐上马背,也青长舒一口气,虽说到时候上山的千级台阶恐怕以她现在状态不会爬得容易,但总算能将虚弱遮掩一阵子了。但是也青没有想到,回程路上,原本只是聚于她胸腔中的火焰逐渐烧至下腹,她用口鼻一起呼吸也不足够给体内的燃烧供氧,连肌肤都能透进空气一样的不断吸收着周围的天地之气。
待这体内的高温蔓延到奇经八脉,她却发现自己皮肤温度极低,前额上已有了析出的水汽凝成的薄霜。可能正是由于全身温度都高,也青反而不觉得像昨天那么难受了,原本凝滞的内息也在高温的推动下变得通畅了些。
不过一日光景,他们就回到了雨舍山脚下。也青下马后,先去探了刚刚那个重伤者的脉搏,见他经过一日的小憩总算不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也青命两人轮流背着他上山,她也一路陪着慢慢上山,并不抛下这几人不顾。这样一来,也青也找了个好理由可以走得慢些,否则以她现在的状态硬要走出以往的速度,应该不到百步就要体力不支了。
一行人走得很慢,直到后半夜才回到雨舍,师父已经歇息了,也青自不敢扰,就让其他人赶紧回去休息,她独自去兰茵院外候着。
待到翌日天大亮了,兰茵院门才打开,兰姨出来见到也青时,她已经整个人都像在雪地里过了一夜般,眉毛、头发都被霜染成了白色。兰姨叫醒了她,说师父正等她呢。也青弹净了身上的白霜,又理了理衣服,才恭谨地跟在兰姨后面走进厅堂。
也青正要跪拜师父,却被师父一把扶住,且用两指搭在她的脉搏上,也青也知道自己的内力耗尽之事肯定是瞒不住的,便也没什么遮掩的,任由师父给她号脉,但一抬眼竟看见师父连连点头,脸上也有了不曾见过的欣慰,这样的笑意就连也青十岁就能完成任务时也没有展露过。
师父放开她的手后,拿起身后的一本古籍递到也青面前,《化物》。也青看到这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