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 秦妧扶着车框站起身,眺望人马中那抹绯色身影,眸光微动。 老邵拔高嗓门喊道:“世子,世子等等!” 前方的车队有人听见了喊声,开始窃窃私语。 打头而行的几名官员转过头,其中就包括跨坐黑亮骏马的裴衍。 “吁!” 认出是自己的夫人和老伙计,裴衍示意同僚们继续带队,自己拉转缰绳,朝队伍后面策马而去。 同僚们互视几眼,再次有了难能可贵的调侃机会。 没理会车队中的窃笑,裴衍的视线一直凝在撩帘的秦妧身上,眸光变得温然,卷带点点柔色。 跨下马匹,他快步走到车厢前,与还杵在车上的女子对视起来。 老邵扶着阿湛跳下马车,给小夫妻留下独处的机会。 裴衍钻进车厢,打落帘子笑道:“怎么还委屈了,是因为昨儿累到你了?” 他还有心思打趣!秦妧没好气地将怀里的包袱塞了过去,忍着不知名的情绪叮嘱道:“照顾好自己。” 看着系了漂亮结扣的包袱,裴衍将她拉进怀里,贴耳道:“沧州出了奇案,刑部和大理寺都怀疑与锦官城上次呈报的事情密不可分。陛下担心刑部和大理寺各行其道,便让我作为监官随行。不会很久的,我尽可能在百花宴前赶回来,嗯?” 那声“嗯”温柔缱绻,有着哄溺的味道。 秦妧闷声点头,不想给他添乱,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一直到日薄西山,也没有缓过来。 火树星桥的皇城,处处热闹鼎沸,秦妧带着阿湛回府时,恰好遇见闻氏和杨歆芷结伴走来。 杨歆芷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可在擦肩背驰后,慢慢攥紧了手里的绢帕。 往年的百花宴,都是姑母带着她前去参加的,早已形成了习惯,今年却被秦妧这个外来者抢了去,属实可气。 来到裴悦芙的铃兰苑后,提起这事儿,话语中还不免有些冷嘲热讽。 闻氏在一旁附和了几句,明里暗里也都是在讽刺秦妧出身不好,登不得台面,或许还会惹出笑料。 听着她们背地里的刻薄言语,裴悦芙有些不悦,“秦妧的仪态和礼仪连母亲都没挑出过错儿,怎就登不得台面?百花宴上,只要她不乱插嘴,又怎会惹出笑料?” 杨歆芷和闻氏对视一眼,不再言语。近一些日子,她们发现,裴悦芙有了自己的判断,不再跟她们打成一片了,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秦妧的影响。 ** 湘玉城,一处小宅。 小满未至,可天气比之立夏热了不少,湘玉城中花团锦簇,芍药、蔷薇、栀子、茉莉争奇斗艳,可唐九榆不爱名花,独爱碧玉般的锦带。 启程的前一日,他反手转着折扇,穿过大片锦带,来到内院一处幽静的小隅,见芳槛前蹲着一道身影,清丽窈窕,如枳花淡雅,又如锦带静幽。 女子于花田扭头,乌黑的长发披散肩头,耳边簪花,虽双目失焦却清透,耳力极佳,“谁?” 唐九榆静静看了会儿,弯腰将小乌龟放在花田里。 小乌龟爬啊爬,爬到了女子的绣鞋上。 女子试着去碰,莞尔笑道:“是唐先生回来了。” 唐九榆坐到花田的秋千上,自顾自地晃悠起来,“娘子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女子捧起小乌龟起身,素裙垂至脚踝,“唐先生找我何事?” 虽有眼盲,但女子对附近的一草一木再熟悉不过,轻车熟路地走到了秋千前。 这里虽是唐九榆的私宅,却快要成了她一个的住所,只因唐九榆时常宿在总兵府。 夕阳斜照在她簪花的耳边,为她蒙了一层暖色,这样的女子是可以用如诗如画来形容的。 唐九榆收回视线,又从她手里拿回自己的乌龟,揣进袖管,“安定侯安排我去寻人,目的地在京城、沧州一带。娘子是京城人氏,吃腻了边境的饭菜,可有想让我带回的特产美食?” 女子茫然地摇头,“我记不得自己是哪里人,又怎会记得家乡的美食呢。不过先生既然提了,那不如顺带捎回几样尝尝。先生稍等,我去去就回。” 说着,她拿起秋千架前的手杖,想要回屋去取银两。 唐九榆没有推拒。 身边的人都知道,比起人情,他更认银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只是偶然出谋划策,得了裴劲广的青睐。 而与这女子结识也是偶然。那日大雨滂沱,他在京城谈生意时,无意中救下了被人追杀的她。 女子磕了脑袋,失去记忆,将他当做唯一的亲人,即便在他澄清后,还是黏着不走,甩都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