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阿染瞧婷姑娘一直在偷看君安,便又仔细端量了她。
咦,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呢?
阿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澜婷。”虽是回答阿染的话,婷姑娘却是望着君安,一字一顿道,“我叫周澜婷。”
君安不为所动,眼神自始至终未曾离开过阿染。
名字也耳熟。阿染思索了一下,“你的父亲是不是周虞白?”
婷姑娘终于把炙热的目光拉了回来,重新看向阿染,讶然道:“您认识家父?”
阿染这才确定道:“你父亲曾给本魔王送过你百日宴的请帖,只不过那时本魔王被别的事情缠着脱不开身,所以没去。”她指了指周澜婷簪着的步摇,笑道,“你头上那支碧玉海棠珠花簪还是本魔王送的贺礼。”
周澜婷下意识伸手去摸步摇。这是她最喜欢的首饰,小的时候因为步摇太大,戴在头上总是坠着往下掉,待长大之后终于能将步摇平稳地戴着了,她便无论梳什么发髻都要将其簪上。
可是此刻,周澜婷摸着冰冰凉凉的步摇,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只想立刻将其摘下,收起来再也不戴。
果真还是个孩子,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藏不住。阿染笑得愈发开心,说:“本魔王与你的父亲是好友,论辈分,你应当叫我一声姑姑。”
“……”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身处危险当中,接下来问你什么你答什么,保证不出三日你便能安然回家。”阿染承诺道,“届时若你还是想去百鬼夜集,我也会派兵一路相护。”
周澜婷微微躬身道:“那,谢过魔王大人了。”
“诶,何必那么见外呢!”阿染意味深长地看着周澜婷。
周澜婷咬了咬唇,改口再谢道:“谢谢……姑姑!”
“真乖!”
君安实在忍不住了,赶紧转身跑到桌子去拿茶壶,背对着阿染笑得手直发抖,差点洒了一桌子茶水。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笑意之后,端着茶杯走回阿染身边,“说了那么多的话,一定口渴了,给。”
“知我者,卷卷也。”阿染笑眯眯地接过杯子,还顺手揩了一把油,明目张胆地用手指去挠君安的掌心。
君安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阿染已经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她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仿佛喝的不是寡淡的茶水,而是甜腻的蜂蜜花露。放下杯子,阿染又道:“刚才我们看见子炎进了赌坊,可进来之后并没有找到他,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周澜婷将他俩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总觉得她的这位姑姑是故意为之,便有些恼地回道:“他每次来都会直接去三楼,从不让任何人跟着,并且叮嘱过赌坊里的人,若是有人问起他,就说他是这里的常客,嗜赌成性,却从来没有赢过钱。”
“他一般什么时候回客栈?”
“约莫落日时分。”
阿染想了一下,“我知道了,另外,你认识山前客栈的星琢吗?”
周澜婷点头:“认识,子炎离开月柳镇时,星琢曾来过赌坊两次。星琢每次都试图闯入三楼,可惜赌坊的三楼设下了结界,他进不去。”
凡人肯定破不了妖术。阿染问道:“是怎样的结界?”
周澜婷面露难色,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修为太低,不认得……”她自知丢了面子,连忙找补道,“但我可以帮你们叫来星琢,他也许知道是什么结界!”
此话引起了阿染的疑心,一个凡人还能识破妖术?
周澜婷见阿染没有拒绝自己提的建议,便跑到书桌前执笔快速写下一封书信,待墨水晾干后放入信封中。
周澜婷拿着信走到门口,唤来了在门外等候的侍者,“速把此信送到山前客栈。”
山前客栈如今只有星琢一人,即便周澜婷不说,侍者也知道要将信交给谁。
侍者收好信,匆匆下了楼。
周澜婷立刻关上门,明显松了一口气,回身道:“我在信中约星琢半个时辰后在隔壁街的茶楼旁的小巷相见。”
阿染指了指楼上,道:“你这样做,楼上那位不会怀疑吗?”
周澜婷道:“子炎每次回镇上都会先来赌坊,待到落日之时再叫星琢赶马车过来接他回客栈,因此星琢早出来一时半刻也属正常,不会起疑的。”
“既然这样,闲着也是闲着,再赌几把好了。”阿染说着挽起袖子就去抓骰盅,“本魔王要多赢一些银子!”
周澜婷表情有些怪异,“魔王大人,您……您缺钱吗?”
“不缺,可谁嫌钱多啊!”
周澜婷嗫嚅道:“原本的赌坊坊主早已病死,现在此处的钱财全都是子炎的,若是您收服了他,那这些钱岂不都是您的?何必还费劲去赌呢……”
阿染顿住,呃,好像是这么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