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会过一次,那一次,将永生刻印在他的骨髓里。
这次和上次截然不同。
结果却是一样的。
马芳铃的眼神是温和的,声音是温柔的。
“你现在还有半只手。”
暮云霜当时是怎么说的?
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只是挥动了一下手中的剑,那刻骨铭心的疼痛和她冷漠的眼神、白色的剑光一起,是他克服了七年的梦魇。
也许从来没有克服。
现在这个梦魇又出现了,在马芳铃的脸上。
他挪动着还有知觉的双腿,一步又一步,慢慢地,走到了门外。
顾西砚没有挽留他,失去了战意的人,已经没有了价值。
只是走了一个人而已,还有三个人。
风又动了,顾西砚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冽的冷风向他袭来,来不及回头就向前疾冲几步闪躲。
那风不是冲着他来的,顾西砚借着冲势一个转身,就看到了马芳铃刺向姜南殊的一招,被姜南殊一掌贴在剑身上击开。
顾西砚有那么一刹那的错愕。
不管内心再不怎么愿意承认,他是在场几人中武功最弱的人。
从再见到马芳铃起,他每时每刻都在逼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只是效果甚微。
今夜如果谈判破裂,马芳铃要突围,他是最容易得手的那一位。
即使站在马芳铃身前,他也一直在防范她。
所以才能躲开马芳铃的偷袭。
没想到这只是马芳铃的虚晃一枪,她真正的目标是姜南殊。
理由很简单,路小佳暂时隔岸观火,最棘手的就是姜南殊,解决了他,事情就好办多了。
如果顾西砚是马芳铃,他也会选择这么做。
理智是理智,感情是感情。
顾西砚还是感觉到了耻辱。
不管马芳铃近来的名头多么响亮,就算马芳铃在他面前击败了包大雷,在顾西砚眼里,马芳铃还是摆脱不了那个被他轻视的娇蛮任性仗着美貌和家世耍泼的大小姐的形象。
然而现在,他在马芳铃眼里,连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一股无名的怒火蛇一般爬上了他的胸口,盘旋在他的心上,他的嘴唇微动了两下,却还是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眼睛死死地盯着新发起的战斗。
路小佳的目光穿过激战中的马芳铃和姜南殊,瞅了顾西砚一眼,露出一丝奇妙的微笑。
马芳铃和姜南殊的过招,比和包大雷的温和多了。
姜南殊是内家高手,从不使用兵器,他的身体就是兵器。
马芳铃凌厉的剑势只要进了他的掌控范围,就不得不慢下来,然后被他一一化解。
她不想慢,但是除了姜南殊的压力外,她自己的伤也是她不得不慢下来的理由。
顾西砚也发现了,暗喜道原来马芳铃和傅红雪打了一架之后受伤的事是真的,马芳铃带伤击退了包大雷,包大雷想必也给了马芳铃一点纪念。
他的表情有点松动,兴奋和激动慢慢膨胀。
顾西砚都看出来的事,姜南殊更是一早就发现了,渐渐地由守势转为攻势,一点点向马芳铃施加压力,意图耗尽马芳铃,趁她力竭之际,一举拿下。
坐以待毙可不是马芳铃的性格,鱼死网破还差不多。
马芳铃突然拉近与姜南殊的距离,对姜南殊推上来的右掌不闪也不避,一剑刺向姜南殊左边的空门。
“噗”,是马芳铃的剑划过姜南殊皮肤的声音。
“砰”,是马芳铃的左肩结结实实挨了姜南殊一掌的声音。
“咣啷”,是马芳铃被姜南殊的一掌击飞,撞倒了屏风的声音。
这一次也是势均力敌?
姜南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还站在原地,只是颈部左边多了一道长长的伤口,缓缓地渗出了血液,再深一点,马芳铃的剑就能割断他的血管了。
他对面的房间那头,嘴角流血的马芳铃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稳了。
对于这个结果,顾西砚很满意。
他轻蔑地笑道:“马芳铃,你还是束手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马芳铃一跃而起,又向姜南殊攻去。
完全不留余地,两败俱伤的攻势,姜南殊也不敢小觑。
但这一击没有给姜南殊机会,马芳铃如被箭射中的飞鸟,身子急落,落在了离姜南殊还有四五步远的地方。她落下的时候,力量集中在右脚,这一脚就让她所在的地板瞬间承受不住开裂,变成了一个黑洞,马芳铃借着下坠的力量,消失在了黑黝黝的洞口。
“糟了!”
顾西砚惊叫一声,包大雷已经走了,那在湖里准备守株待兔的捕鱼手当然也全部撤了,马芳铃如果趁现在逃跑从水路逃跑,就很难再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