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女子死死盯着那一排酒瓶子,灼热的眼神,要把那瓷瓶子烧出个洞来,众人不由地也跟着看过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大汉忍不住出声:“你看了……”
他的声音消失在一道剑光中,那白色的剑光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在其中一个酒瓶子上一闪而过,女子手腕一转,长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噌”地一声,返回了剑鞘之中。
那一排酒瓶子没有任何变化,众人瞪大了眼睛,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中间的那个瓶身上,慢慢出现了一条横线,再一细看,原来不是横线,是出现了一条裂缝,酒液正从这条贯穿瓶身的裂缝中渗了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瓶子的上半部终于承受不了酒液的冲击,掉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一声不大的碰撞。
酒液流尽了,余下的一小半,在只剩底部的缺口中,微微晃动,劣质的酒,闪动的光芒也是混浊的,一如众人不敢喘的大气。
大汉看着这道痕迹出神,喃喃道:“你是暮云霜?”
布衣女子说道:“想不到过去七年,还有人记得我。”
虽然已经过去了七年,但是她的剑法七年如一日,和传闻中的一样漂亮,一样的快。
切开一个瓶子不难,但是瓷器易碎,难的是如何在切开它的时候,不让力道蔓延到其他地方,否则,瓶子就会碎得七零八落。
这也不是最难的,那一排瓶子密密麻麻,如何只击中其中一个,而不动其他分毫,更是考验用剑之人的精准快速。
她的人不好看,她的剑还有点丑,但是她的名字很美,她的剑法更美,如梦似幻。剑是凶器,剑法夺人的性命,掩盖在梦幻之下,是冰冷刺骨的杀意,这把剑,七年前在东海之滨,连夺十三人的性命之后,销声匿迹。
暮云霜问道:“现在,我是不是有能力杀得了路小佳?”
“你有。”大汉瞪着铜铃般的大眼,“但你还是不能杀他!”
“为什么?”
大汉咬着牙:“因为他是我的仇人!”
“你的仇人?”
“他本来是我的朋友,但是朋友有时候比仇人更可怕!”
“他做了什么?”
大汉愤恨说道:“我把全部家当都拜托给了他,还有我最喜欢的女人,但是他带着我的钱和我的女人溜了,我是不是比你更有资格杀他?”
如果暮云霜敢说没有,大汉可能在这里就要先跟她拼命,没想到她却说道:“你有。”
“什么?”大汉有些发愣,没想到她回答得那么干脆。
暮云霜收起了剑:“路小佳明天要到白云山庄,你也要去?”
大汉高声道:“我既然知道他会在那里,我当然要去。”
暮云霜说道:“我也会去,我可以让你先找他算账。”
没想到暮云霜居然那么好说话:“你想要什么好处?”
暮云霜说的很轻巧:“如果你死在他的剑下,那我还是要杀了他。如果路小佳死在你的手下,我就再杀了你,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在她轻描淡写的语调中,似乎明天他和路小佳一定都会成为死人,其中一个死在另一个人的手上,剩下那个死在她手上。
“好,好,好!”大汉却大笑了起来,连说三个好字,“我等你来杀!”
暮云霜又道:“我一向不趁人之危,我可以等你伤好了之后,再和你比试,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瞪大了眼睛:“难道你还怕我逃跑?”
“不,可能从明天开始,谁第一个让我听到你的名字,我就要给他一巴掌!”暮云霜漫不经心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大汉仰头大笑起来,这次真的是痛快极了,而痛快的时候,又怎么能没有酒。
他一把夺过委委屈屈躺在地上的小伙子手里的酒,“咕噜噜”两口喝了个精光,“我叫薛果,别人都叫我薛大汉。”
“我记住了。”
暮云霜扔下这句轻飘飘的话,悠然离去。
薛大汉揪起小伙子的衣领,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冲他说道:“这锭银子全是你的了,但明天一早,你就得在这里等着,载我去白云庄,你若敢误了我的事,你的脑袋就会变得像这锭银子一样。”
他的左手一用力,那银子竟被捏得像团烂泥。
小伙子哪里还说得出话,只能不停的点头,眼泪在眼睛里面打转,但是不敢流出来。
薛大汉又哈哈一笑,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九月十五,天气晴朗,秋高气爽,是个好日子。
适合游玩、交友、成亲,也适合杀人。
还是这个茶亭,里面的人也和昨天相差无几,只是少了个薛大汉,少了个赶车的小伙子,还少了一个握刀的黑衣男人和绿衣裳的美丽女人。
最远的那条板凳上,暮云霜还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