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王婉儿几乎没睡着,听了几次更声后浅浅入睡,没多会儿忽然乍醒,问画楼几时了。
“姑娘再睡会儿吧,才打过五更呢!”
她睡不着,立马坐了起来,蜡烛点上坐在妆镜前。云屏找来的油彩盒子两个巴掌大小,长长的木盒子雕刻了花纹,里头嵌有四个白瓷格子,装着红、黄、蓝、白四种色块。
跟着画楼学的双鲤,这几个月她来来回回描摹了不下二十回。撩开小衣下摆,那一团凸起的粉色看着有一丝忧心。为了看清楚些,多点了两盏灯。站在妆镜前,看着镜子开始描画。
画楼见她这么站着低头画着实困难,小声问道:“姑娘,要不还是我帮您吧?”
“不用,我要自己画。”
每隔半刻坐下歇会儿,等到那副双鲤图画完,天也蒙蒙亮了。这图画在身上比在纸上难,更何况是自己动手画在腰上,虽然看起来有些扭曲,但是王婉儿觉得这比那一个个凸起的小肉包好看多了,这样不至于吓坏卓昱。
天亮王府上下开始忙活起来,刚洗漱更衣完,画楼把早膳端来,羊肉汤饼、桂圆红枣莲子羹还有花生酥。那汤饼的面条一口嗦到底,发现是一根面,特别长装了一碗。四奶奶和肖大婶天没亮就起来做饭,这是特意给婉儿准备的。
……
卓府上下一早也忙碌起来,今日是成亲大事,府上原本家丁下人不多,任馨几天前原是想找一些帮佣跑腿儿来,凌夫人直说不用,到时候把凌府上的人叫来便是了。
早上任馨去曦和苑叫俩儿子起来时,卓昊迷迷糊糊的,说昨夜醒了几次,一旁的哥哥倒是睡得挺香,还一直在叫婉儿姐姐。看卓昱在一边有些尴尬,她赶紧拉拢卓昊洗脸,悄悄告诉他别到处说。
午后卓昱已经准备妥当,一袭红袍出尘俊朗,脸上浮露喜色神采飞扬,等待吉时出门去接亲。前厅上来观礼的宾客也越来越多,只听门口一声高呼:“广林王到!”
热闹的场面顿时静了下来,文武官员及内眷都往后靠。卓天曜皱了下眉,儿子成亲他并没有给广林王递喜帖。当时还在犹豫要不要给广林王府送喜帖过去,陈南王直说不用,王铮那曾孙女去年才过世,心里还记恨着怎么可能来参加婚宴?就算来也会有好事。
王铮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进门,扫了一眼这庭院中的人,摸着白胡叹道:“还挺热闹的啊。”他身后还跟着王璋,两人衣着素雅,神情严肃凝重,不像是来赴喜宴的,倒像是来奔丧的。
卓天曜携妻儿恭迎上前:“不知广林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王爷见谅。”
王铮一脸邪笑:“卓家近来喜事连连,本王也来凑凑热闹,不请自来,卓将军不会不欢迎吧?”
“是卓某疏忽了,王爷别怪罪就好,您请上座!”
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今日喜宴也没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卓天曜请王家祖孙俩进到厅中,任馨心里却犯着嘀咕,眼看昱儿就要出门了,他挑这时候来做什么?
丫鬟端来了茶水,卓天曜为了尽量不让王铮找错处,免得在这大喜的日子添乱,他亲手恭恭敬敬给王铮递上茶盏:“王爷,您请用茶。”
座上的老翁低下眼,嘴微微一瞥,并没有打算接过茶。他这一来整个场面的气氛都变了,无人敢出声,来道贺的宾客也都是朝中官员军中武将,都知道他一直阻止卓家和陈南王府的亲事。王秋月的死因至今不明,他一直咬定是陈南王妃下的毒手却没有任何证据,因而怀恨在心,怎么可能来道贺吃喜酒?
“这喜茶本王是要喝的,自从去年送走我那曾孙女后,广林王府没一件好事。今日想讨新人之手,为我王家也添一份喜气,有劳小卓将军了!”
这是要让卓昱敬茶,卓家三人相觑沉默,底下人窃窃私语。新婚当日新郎先是在女方家中给岳父岳母敬茶,迎亲回来拜过堂再给上亲敬茶,哪里有先给外人敬茶的道理?
天气燥热,外头蝉鸣声声,里头人挤人却寂然无声。
“怎么?小卓将军这杯喜茶,老夫喝不上是吗?”
卓天曜束手无策,任馨算了时辰该出门了,再不走就怕误了吉时,给卓昱使了眼色。
就当卓昱准备去接父亲手中的茶时,救兵及时赶来了,长明王和冯贵妃同时驾到。
“老王爷要喝茶,让本王来敬你可好?”
纳兰元祁从宫中来,陈南王府有陈眉在,王铮不敢去造次,陛下担心他去卓家找麻烦,便派皇兄与贵妃前去观礼。
果然不出所料,这老家伙真在这里。
众人跪拜行礼,王铮也站起身:“拜见贵妃娘娘、长明王殿下!”
“免礼。”
冯贵妃一身华衣,端稳上座,温婉大气,面露着浅浅的笑容,亲和有度:“都什么时辰了?大郎怎还不出门接亲去?”
卓昱拱手道:“回姨母的话,我正准备要去。”
见贵妃和王爷到来,卓天曜也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