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问道:“刚才听你叫将军大人老爹?”
“这个啊。”不稚冬歪头听着他的问题,笑答,“我母亲死得早,从小是被老爹养大的,就一直这么叫了。”看着和清面露歉意,他赶紧摆手,补充说,“都是些旧事,早就过去了。”
明雨假做一副笑容懒得变换颜色,接过话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等到了就知道了,离这里不远。”不稚冬故作神秘,带二人拐出屯桥大街,一路向西南走。明雨盯着他的眼神,盖在虚浮的笑容之下,隐约揪到一股似有还无的寒气。他笑着扒到不稚冬背上,想从他口中偷出零碎消息,却被斩钉截铁地拒绝。趁玩笑时,他暗中轻叩和清腰际,提醒他小心戒备。
往南跨过三道胡同,再朝西过一条街,明雨能认得路牌上写着“买石巷”,不稚冬就在这里向内走。买石巷东头接画舫斜街,西边通花雍长街,前后不算短却只有三户人家。其中两户院门并开在南侧,青天白日下仍重门深锁,不似有人居住。唯有北侧一座府院,高门大敞着,隐约传来人声嗫悄。
巷子里有位干练的中年妇人在门口候着,当三人走来时躬身行礼:“两位老爷,不稚冬大人。”
明雨吓了一跳,躲开半步退至和清身后,探出双眼睛来打量情况。和清瞥见他的动作,只好僵硬立在原地,愣是受下这一拜,才不自在地问:“这是何意?”
不稚冬被他们手无足措的样子逗得捧腹大笑,开心地调侃了几句,用力把明雨拽出来,解释道:“老爹要把这座府院送给你们,特意招来帘姨做管家,府上大小事物都可经她的手,绝对料理得当。”说着,他走到门前张开手臂,微欠着身拖起长腔:“两位请——”
明雨胡乱抓住他衣襟,架着他在前面走,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不稚冬莫名其妙地把他碎发都晃到眼前,好笑道:“这是家宅不是刑场,你在干什么?”
“真的假的?”他迟钝地问。
和清揪住明雨衣领将二人分开,正色道:“我们只是做了些小事,未有大功,这个赏赐太重了,实在不敢收。”
“大功可以以后再立嘛,你们有这样好的本事,什么赏赐都是应该的。”不稚冬拍着他的肩膀,突然眨了下眼,交代道,“让帘姨带你们熟悉环境,我先回去准备。中午老爹要设私宴为你们和来偲庆功,别迟到了。”话罢,他又向管家好好嘱托了一番,才挥手离开。
管家躬身送他出府后,走到二人面前为他们带路:“请老爷随我来。”
明雨不动声色地落后两步,窃觉被这么称呼肯定会折寿,不由自主就同管家拉开距离,到处观览院中陈设。迎门进来是一方清塘,斜架着一座白玉拱桥,搭在塘中凉亭上。又有一座九曲回桥从亭心伸出,轻盈灵巧扶至岸上,将人引入花园。别具匠心的假山让来一片空地,好放置石桌与凳,还留有梧桐遮荫纳凉。可惜秋来百花萧索,顺水行去也不见姹紫嫣红。
庭院西侧以矮墙隔开跨院,用作家仆住所,与之相对的东边则是厨屋与储物房。各在不起眼处开一扇偏门,要拐道半长的弯才绕过店铺通到街上。
花园后临着庭院,有幢三层高楼,曲折回廊倚在两旁,将院墙下矮屋串起。离开游廊向后走,穿过一道圆月拱门,视野便在后院猛然开阔。这里被布置成道场,全部用方砖铺平,左右各陈列一对兵器架,两端立着几个箭靶。
“将军大人言说老爷是习武之人,特命老奴将后院如此布置。”管家突然从旁解释,明雨窘迫地点点头,重新跟着她走。
二人随她来到主院前,见府上侍从皆列队在此等候。两位相貌温润、身形姣好的姑娘领队站着,更有三排女子、两排男子立在后面。管家径直走到两位姑娘中间,待他们站定,就齐刷刷跪下行礼问安。
当着众人的面,明雨实在不能再躲,只好使劲摇扯和清袖子让他想个办法。和清也被这阵仗吓得够呛,在脑海疯狂搜寻一通,磕磕绊绊地说:“诸位,不必多礼。”
听到这句话,管家若无其事地起身,其后众人才敢慢慢站起来,垂头立在原地听着。管家依次为他们介绍,站在最前面的两位姑娘是樽珠与糅烟,都是领班侍女,其后各有分属房中的侍女。再后几排分别是院内洒扫、厨房膳食、出行车马、通禀门房等。
和清随她的话在众人面上巡视,大多都是生面孔,但其中不乏有曾见过的人,是从将军府直接拨来的。他的视线粗略扫了两遍,忽然在一个房中侍女身上停下。虽然不过短短几秒,他还能清晰记得这人的容貌,与她缩在柱子后惊恐痛哭的样子。
简单介绍过后,管家确认他们无事吩咐,便遣散众人,只留下樽珠和糅烟额外交代。即向他们请辞:“老爷若有事,还请随时吩咐使唤,老奴先告退了。”
明雨立刻僵硬地点头,赶紧把她送走。樽珠看他情怯,不由泄出笑意,拂袖半掩,软言相请道:“老爷请随奴这边来。”明雨大脑逐渐放空,暗叹口气,想着樽珠起码比他年纪小,应该不至于折寿,便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