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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令(一)(1 / 2)

裘安城。

冬雪磅礴,诸事也如炉边溅起的炭火星子,愈演愈烈。

最令人震惊的,莫不过是掌兵都督闵阿获罪,全府落狱。竟是趁靳州定栾王夜猎之时布兵刺杀,意欲折斩一州之主。兵士搜山一天一夜,定栾王至今生死不明。

刺杀诸侯,牵连满门,只等禀明圣听,秋后问斩。

一夜间,裘安城里官僚天柱塌了一半,惶惶者众,风声鹤唳。

连州侯罗仁典虽与闵阿不合,左不过一心想削他权,避免后头爵位之争。未料一朝这牵连之祸,看闵阿被镣铐冷铁锁于堂下,官服滚满尘土,往日规整梳于鬓后的灰白发散乱额前。莫名的,心中悚然,竟感唇亡齿寒。

之后,罗仁典求见凤应歌,还要再请再查。翻来覆去,说闵阿不敢有此贼心,定有隐情。

那高高在上的天横贵胄听得腻,合了书,讥嘲盯他一眼,“这桩罪,闵阿本是要安在你的头上。”

当下罗仁典骇然跌坐。

这厢罗仁典为洗清牵连而奔忙,前夜那桩不肖子惹出的后院之祸,便一并搁下了。

前夜问责后,付书玉称病闭门,谢绝所有人的探望。罗孜也屡次被拒之门外。这日罗孜在外敲门,从晨起等到午后,不肯走。对于一个流连花丛的人来说,当真是痴心可表。还是笙儿支了个招,罗孜这才如获至宝离去。

当夜院里支起戏台,点灯挂彩,据说是罗孜亲点了游春苑里最好的伶人,过来献戏。笙儿支的招里,浮尘演人世的咿呀戏曲最能讨付书玉欢心。

果不其然,二胡起调,戏腔一开,病骨卧榻的姑娘被引着露了面。佳人抬窗抚鬓,望望铺红扬彩的戏台,向立在院里的罗孜一笑。

罗孜跟着笑,转身跟一应来敲锣拉弦的说赏。

懂逢迎的凑到跟前,说有新上的戏本,要呈给贵女品评。罗孜打眼明光下一瞧,瞧清是今夜台上唱角儿的那个伶人,在城里有几分头脸,名叫顾羌。

攀附权贵是人之常情,何况这些飘零戏子。罗孜眼风一扫献媚者,点头允了,“莫要扰了贵女休息。”

“亲自改本、再排戏场,是裘安贵女们喜好的新潮,定能让贵女开颜。”顾羌笑着退下。

笙儿在堂中引见了这位要呈戏本的伶人。

墙上剪影成墨,付书玉倦翻案上叠着的本子,“看名头都是些旧的,并无什么新奇,谈什么排新戏?”

顾羌告罪,“原是小的手下一个徒弟新做了场戏,尚未写成,斗胆请贵女指点一二。”

座上支颐扶钗的姑娘撩一撩眼皮,慢声应了,“既是有才能的,便见一见。”

顾羌谢恩,扫一眼门里门外守着的人,踟蹰道:“排戏杂物很是琐碎,若都请来,恐污了贵女屋子。”

“无妨。”爱戏惜才的贵女扶起裙摆,“就去你们外头摆戏妆的地方看看罢。”

如此,一行人摇灯去往院里支了戏台的地方。前头是抬帘对观席的唱戏台,后头大布一盖,做了伶人上妆着衣的后场。

此时戏曲已毕,抬帘进去,迎面各色脸谱,皆是对镜洗妆的伶人。镜里见着贵人突兀进来,众人忙忙起身见礼,在顾羌手势下继续先前忙碌。

灯烛黯淡,一路拥挤堆叠的戏服道具箱笼,隔开条仅容一人走过的小道,底下铺着深色粗毯,走几步挡了张屏风。

屏风后的昏影里,立着个人。鬓描腮影,挽一对雪白水袖,与平日里的姿态大相径庭。

细细一瞧,不是那燕故一,又是谁。

顾羌与笙儿守去了屏风外头。

左右看看,深色箱笼靠边摞着,将空间切割成眼前窄长的一条,一盏小灯打亮两人间数尺距离。付书玉环视一圈,看向几步远的那人,等他把戏开场。

燕故一受了她的打量,面色沉静,“罗孜对你尚算有一二分真心。”

话里显而易见的讥讽,付书玉听出来了。平日里清高做派的姑娘,还不是得靠皮相巧言去攀夺目的。

听是听出来了。付书玉懒得理睬他。

那厢还在说:“你做出私闯侯府书房的愚蠢行径,他竟然也能保下你……”

真是呱噪,浪费时间。付书玉不忍了,“大人是妒忌了?”

燕故一一窒:“你——”

又见付书玉上下扫他衣着,手上拿帕子掩了个笑:“大人今日这身好生别致。”

一分怒霎时全成了恼,燕故一一甩袖子,那半截水袖荡了个来回,真有几分凭栏掐嗓的腔调,可惜生了副清冷嗓子:“若不是你自作主张,在六皇子入城后做下这等事情,何至于此。”

她应了:“都是书玉的不对。”

双方话里杀了几个来回,有人毫无胜算。

燕故一倏然敛了脸色,侧过身,手指在箱笼上敲了几下:“这一趟你看到了什么。”

外头人声窸窣,离得不远,来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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