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有木说得很慢,听上去像是没什么力气,可这内容还是气人得很。
不知怎么,他反常地没有被刺激到,反而突然冷静了许多。
“那……这次还是和您来的那位女士总管一切吗?”
“还是?”奚有木挑眉。
“就是在,呃,行宫那次。”
原来那蒙面女子也是左献,奚有木笑得不明所以,她当时竟然还改换了声音,变得和前一天晚上威胁她的完全不同。
那怎么不改彻底了,为了震慑她?
“无可奉告。”
梁济沧无可奈何地听着这个外传温和典雅的女皇陛下毫不客气的语气,心想传言果然只是传言,都是假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没什么聊的必要,可他心里很乱,忍不住多问几句:“您为什么说我晕血?”
奚有木睁着眼睛说瞎话,摆明了不想好好回答:“您的别墅里没有任何红色。”
……什么理由!敷衍也不带这么草率的!
“那个,其实,您刚刚是为了我不再被忍受挟持吧?”冷静下来之后他就渐渐想明白了,如果他叫那个私人医生来,要么那医生必死无疑,要么他为了保证消息不外露付出更昂贵的代价。随口说他晕血也不是怕他影响治疗,反而是解脱了他。
“阁下自作多情得很。”
梁济沧却以为她是在口是心非,一鼓作气地想要寻找共鸣:“您做这些都是被逼的吧,我能体会,那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奚有木终于肯看他了:“梁先生,其实我这里装着监听器。”
“什么?”梁济沧这次真的跳了起来,满脸都是掩盖不住的惊惶。
奚有木终于换了毫无波澜的表情,恶劣地一笑:“骗你的,不过您遭遇了这么多事,还是快休息吧。”
梁济沧悻悻地坐回到沙发上,心有余悸地四处打量了一番,半晌幽幽道:“陛下,其实我觉得您挺善良的。”
奚有木正在脑海中整理在行宫看到的东西,听见这句话一愣——她可是让他有家破人亡的可能性的罪魁祸首,这人傻吗?
“哦,我不觉得。”
梁济沧再次被呛住,想了想,可能觉得奚有木虽然说话不给人面子但可以交谈,还是把藏了很久的疑惑问了出来:“您的皇夫知道您那个不是……第一次吗?”
这回轮到奚有木被呛住了,她还真是看到了比兰国国王迂腐却还要直白的人,他怎么问得出口的……
“那又如何?”
“他不介意?”
“不是每个男人都和您一样大男子主义的。”
奚有木表情似有不悦,梁济沧沉默了一会儿,依旧接着问:“那他知道那人是我吗?”
奚有木:“……”
“不知道。”
“您不敢信任他?”
“不需要。”
“难道是因为他寄人篱下不敢质疑?”
“梁先生,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奚有木勉强坐直,“处女情结可是千年前海莲国都要摒弃的糟粕了。您想一己之力让这个时代倒退回连封建时期吗?即使是我,在结婚前有过性经历也说明不了什么,我们奚皇室已经被条条框框限制得足够多了。皇夫他信任我,愿意保护我的自尊就得是委曲求全?您好歹也是个高材生,怎么思想还这么陈旧?或者说,您不如多学习一下生理常识,再来好奇这个问题。”
奚有木编谎话编得顺溜,尽管很虚弱,但一长串下来她半点停顿也没有。
实际上,自从和陆岂惟结婚以后,类似爱情无比伟大的话她都要说烂了,现在要她拉着陆岂惟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她也能面不改色把这种恶心的话完美地说完。
梁济沧愣在那里,奚有木很满意自己终于堵住了他的话头,开始闭目养神。梁济沧托着腮发呆,一时还无法接受迥异于自己价值观的理念。
不知是因为睡着了还是发呆的时间过得很快,梁济沧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即使拉着窗帘,初升的阳光也明亮了整个屋子,奚有木意识有些模糊,隐约听见梁济沧的声音。
“您后悔吗?”
“如果创造出的幸福远大于痛苦,那便没有必要停留在过去、执拗不前了。”
这话是说给他的,奚有木闭着眼睛,虽然他的有些理念她接受不来,但就这件事上,他毕竟也是个受害者。
“……我怎么帮您?”
奚有木听着他略有变化的态度,有些奇怪。
梁济沧紧忙解释道:“能帮您完成您的事情,我们就都能尽早解脱不是吗?”
奚有木并不全然信他的说辞,没有进一步确定并促使这种还算不错的态度发展,只是淡淡回答:“您会知道的。”
洛闻终于风尘仆仆地赶来,毕竟是个随时要抛头露面的人物,她来之前易了容,一到只匆匆清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