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神梦机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灰扑扑的手指在光洁的额头上留下了三行泥印子。 华俸看了看他身旁的陌生男子,问道:“这位公子是?” 神梦机啊了一声,大咧咧地拍了拍手心的灰尘,介绍道:“他就是我的师父。” 年轻男子含蓄地笑了笑,清俊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局促。 神梦机见状,从袖中掏出一大把玫红色的小浆果,塞进师父手里,而后以目示意华俸,带她走向院落的远处一隅。 华俸云里雾里,搞不明白什么情况,呆愣地盯着灰头土脸的神梦机。 神梦机悠悠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师父呢,有点怕生,性子喜静,不爱与生人交谈。他头一次跟你打照面,比较紧张不安,你多担待一点。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他是个很好很好的君子。” 华俸嗯一声,放低声音,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他?” 神梦机挠了挠头发,随口道:“师父姓沈,名云初。你怎么顺口怎么叫。姓名无外乎身外之物,我们不会同你计较这些称谓。” 华俸点点头,继而问起心中另一个疑点。 “你和沈先生,如今被困在了二皇子手里,对吗?” 神梦机意外地挑了挑眉梢,颔首承认道:“可以这么说。你既已瞧出端倪,应该也知道时宣与二皇子有所勾结了吧。” 华俸摸了摸鼻尖,低落道:“我与时墨本已在瓷洲落脚,但时宣却使计将时墨骗走,然后对我威逼利诱,非说要与我成婚。这个疯子。” 神梦机感慨地晃了晃脑袋,意味深长道:“时宣此人,可谓是狼子野心,心黑手狠。渝都世族皆盛赞他德才兼备,有封侯拜相之资。然而,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他看上去芝兰玉树,实际不过一团污糟。” 华俸深有体会地点点头,迟疑道:“可是我不明白,他明摆着要逼我成亲,为何又将我与你们关在这里。” 神梦机了然地笑起来,说道:“你有所不知。如今渝都城中,二皇子与三皇子斗得如火如荼。无论是我与师父,还是你,都对时宣至关重要。他将我们藏在郊外,为的是避开都城各家的耳目。就好比,手握两副秘而不宣的底牌,于关键时刻猛然亮出,令对手在猝不及防间溃不成军,那才是称得上是行之有效。” 华俸静静听完,心中逐渐明白了时宣的意图。 她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抬头望着头顶的一碧如洗的晴天,桃花眸中沉静如水。 这一世,她虽重获新生,却总是下意识地逃避过去的一切。 哪怕她心里清楚,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以为自己逃得离时宣,逃得离渝都,然而现实却事与愿违。 过去种种,皆已发生,她改不了分毫。 而今,她已然不甘心,穷尽一生只为做一个风声鹤唳的逃兵。 唯有直面现实,并将其狠狠击碎,她才能获得真正的新生。 纵然渝都的棋局十面埋伏、杀机尽显,她也要踏进局中,以身为棋,破局而立。 若要摆脱棋子的命运,便要有成为棋子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