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毕丹,达城青宫县栗山县石塘村人,南城中学的学生。”
“你父亲的遗体等下还得麻烦你去认领一下。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经法医初步判定,为醉酒摔倒头部着地颅内出血死亡。南城的冬天气温极低,他的事又发生在半夜,所以等巡警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节哀。”
我点点头,没说话。
“没什么异议的话,在这里签字之后认领遗体就可以了,节哀。”
“好”
我实在想不通有什么好节哀的,他死了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吗。但还是签了字,来了殡仪馆。
“就你一个人来吗,你妈妈呢?”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跑了,她精神一直有些不太正常。”
工作人员默不作声,带着我来到了认领处。白布掀开,还没等工作人员发问,我就点点头:“没错,是他,我的父亲。”
就像我开头介绍的那样,我叫毕丹,达城青宫县栗山县石塘村人,南城中学的学生。我的父亲是一名酒鬼,烂人。我的母亲是村里口口相传的疯子,在我8岁那年跑出家门,后面隔壁的王婶告诉我她跳河死了,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跑得发白肿胀,她往口袋里塞满了石子,所以过了三天,才从河里浮上来。我从小受人欺侮,乡里乡亲恶语相向,家中父亲每每醉酒拳打脚踢,儿时母亲还在时,她常常夜里拿着菜刀站在我的床头,而我只能裹紧被子默默发抖。在学校里,别人都笑话我是疯子酒鬼的女儿,他们把青蛙肉虫放进我的书包,把厕所纸篓里的厕纸倒在我的头上,可是我不敢与我那所谓的父亲讲,因为只会招致更大的羞辱。
我的母亲究竟给与了我什么呢?她不发疯的时候,会静静地坐在门槛望向远方,我有时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阻隔村子与城市的大山。她的脸上布满灰尘和血渍,父亲昨天又打她了。其实不去看那些血污,母亲长得很好看。她那时也不过才近三十,除了好看立体的五官,满脸沧桑,又怎么会有人像我一样看到她的好看呢?而我的父亲大了她整整二十岁。如果母亲不疯,想来会活得很好吧?可是如果母亲不是个疯子,怎么会嫁给家里的这个男人,又怎么会有我呢?可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又真的幸福吗?隔壁王婶说母亲是外乡人,家里断了联系的,所以父亲才这么肆无忌惮。那么母亲的父母又在哪里呢?他们真的这么狠心把女儿抛弃吗?
母亲死后,父亲的脾气更加暴躁,从前他可以把一部分气撒在母亲身上,现在就该由我承担所有的一切了。每天早上,当我鼻青脸肿地出现在学校,我都会听见窃窃私语:“她爸又打她了吧?离她远点,别到时候招惹了她爸。”是啊,现在他们只是远离我,好歹没有欺侮我,真好啊。
还好,有王婶。每次回家,王婶都会拉我到她家,帮我涂药酒:“真是可怜见的,你爸打你,也不晓得跑?”“跑了就打得更狠了。”“下次你爸喝了酒就到我家来,躲躲。你知道的,我其实也怕你爸那个人,婶心疼你,可婶能做的就这么多了。”我点点头:“谢谢婶。”
但我不愿意去王婶家,是因为王婶的儿子林嘉木。他比我大五岁,在县城上中学,每逢周末就会回家,每次周末也是父亲打我打得最狠的时候。他长得很好看,身形修长皮肤白皙,戴着一副银色的细框眼镜,身上有好闻的肥皂味和阳光的味道。每次王婶为我涂药,他就在他的卧室写功课,有时偶尔遇见了他会与我打招呼,而我只是匆匆地回应一下便跑出门去,想来他看不到我羞得通红的脸。是的,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样子。可是,每次我出现在他家,都是我最狼狈的时候,这次也是如此。
“其实,细细看你,长得怪好看的。”王婶开始打趣我,“像你妈妈才来的时候。”她意识到我的局促,又忙忙摇头,“你看我,说些有的没的。真是不好意思啊,你就拿我和林伯当自己家里人,木子就是你哥哥,你爸做混事就到我们家来,他不喝酒的时候是不打人的。”我只是木木地点头,但眼泛泪光。我从小便没有体会到母爱,我甚至隐隐感觉我的母亲很恨我,在王婶身上我感受到了一丝温暖,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我很想往王婶身上靠靠,但是我的身上太脏了,所以我强忍着这种感觉,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好了,你要是不回家可以去看看木子的书,他得完成学校的功课,怕是没时间陪你玩。”我不知道该不该,我有些害怕,莫名的害怕,可是明明林嘉木是个像王婶一样亲和的人,他常常把笑挂在嘴边,可是我就是不敢和他接触。可能是我觉得自己太脏了吧,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很多很多,可是林嘉木是那么干净明媚,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很多很多。
“木子,你有没有什么书给妹妹拿的?”林嘉木便拿来了一本安徒生童话和格林童话给我,我愣愣地接下,也忘了说谢谢。他笑着说,“你们小女孩应该喜欢看些公主王子的故事,其他的你还小,长大一点再看好了。”
公主王子?离我好遥远。那天下午,我趴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