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黄瑶就冲上去给了对方一拳,力度之大竟然把他掀翻在地。
那男生身边的跟班看愣了,还没反应过来黄瑶就已经扑上去,一手揪着衣领一手扯着他的头就往地上撞,骑在他的身上,大有一种要将对方锤入地心的不要命在里头。
黄瑶在混乱中也挂了彩,脸上被划了两道,脖子也被掐出了红痕,可她依旧不服气,死死地瞪着对方,被拉开的时候还往对方肚子上招呼了两脚。
黄瑶惨,男孩也好不到哪里去,鼻青脸肿,眼睛青紫,头发被揪下来好几块,能看见头皮,甚至额头还往外渗血。
黄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大概是太用力了,甲床被撕开,游离线血淋淋的一片,分不清谁是谁的血。
哈哈。
黄瑶露出了笑容,在一众恐惧的目光中,她刚才一拳拳下去时,击中的是对方的肉,可她仿佛砸碎了一直压在心里的枷锁,那是被锁起来的诅咒,是被刻在她的血脉里继承下来的东西,从出生,到成长,她想成为正常人,想忽略的东西。
事情闹得很大,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以至于校方不得不请家长来学校谈话商量赔偿和后续事宜。
黄瑶放学后被留在班主任办公室里,她坐在台灯下写作业,换了谁来都不相信,就在今天中午,她曾经赤手空拳把一个男孩子打得满脸是血。
班主任也知道黄瑶家里的情况,无父无母,被外婆养着,老人家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
老师。黄瑶看出了班主任的困顿:不用喊家长来了,我一个人去道歉。
老师还想说什么,黄瑶温柔地摇摇头。
她不再坚持,带着黄瑶去了教务处,对方家长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候,男生头上裹着纱布坐在沙发上,父母围在两旁,颇有一种兴师问罪的气势在。
说吧,怎么赔?对方也不客气,还没等黄瑶落座,就率先发问。
您把医院账单拿来,我一起赔偿。黄瑶坐在沙发上,面色微笑,丝毫不见胆怯的神色。
赔!?我儿子要是有个后遗症,怎么办!?这耽误的时间,你又要怎么赔?!对方家长扫了一眼黄瑶:小黄毛丫头别来跟我讲话,让你家长来!
妈——坐在中间的男孩开口,语气里全是幸灾乐祸:你不知道吧,她没爹没妈,是个野丫头。
黄瑶揉揉发痛的指关节,面上的笑意更深:你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撕烂你的嘴。
男生悻悻地闭上嘴,对方家长却没被她吓到,叉着腰大有继续开骂的势头,教务主任和班主任两个人凑上来好说歹说了半天,对方才安静下来。
事情自然是没谈拢,天色逐渐变暗,学校也不能留人太久,安排了明天再谈,黄瑶背着书包去车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街上人头涌动,她羡慕每一个知道自己归处的人。
如燕归巢般,日落而息的人们,凭着本能回到温暖的巢穴中。
推开门时,客厅亮着灯。黄瑶换鞋看到了一双男人的皮鞋放在鞋柜里,她知道是高启盛回来了。
果不其然,高启盛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唐小虎在厨房里忙活,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厨房里围着围裙的唐小虎,又看看在客厅怡然自得看电视的高启盛。
高启盛被她看得不耐烦,没好气地问:看什么啊?
黄瑶张张嘴:小虎叔叔……会做饭啊?
那不然呢。高启盛从战争频道换成了晚间新闻:怎么晚回来了。
黄瑶装成放书包的样子,没回答他的话,高启盛冷笑一下:这回来又不叫人又听不见的,哑巴侄女干脆卖了吧,好歹身上还有几俩肉能换钱。
小叔叔。黄瑶喊了一声:我今天值日,就晚回来了。
高启盛目光扫过她耳廓,女孩子今天把头发都扎成了马尾,耳朵露在外边,微微地律动。
他的目光冷下来,黄瑶怕是自己都不知道,她说谎的时候,耳朵会动。
高启盛在外四年,看人的眼光越发毒辣,尤其是表情和动作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在高家,黄瑶装成委屈的样子说着那些借口时,耳朵也在动。
所有人都被她那句“爸爸”吸引注意力,但他没有,他从那一刻开始,就在细致入微地研究着黄瑶。
他要将这未知数纳入眼皮子底下,任何会影响高家安稳的隐患,都必须被除掉。
黄瑶在撒谎。
高启盛盯着她的房门,沉默不语。
唐小虎在厨房忙活完就离开,餐桌上就放着两个人的餐点,简单的三菜一汤,走的时候黄瑶站在玄关送他,两人隔了一臂的距离:小虎叔叔不留下来吃吗?
唐小虎摇摇头,刚才高启盛忽然让他去调查什么事情,语气里有种诡异的平静。
唐小虎印象里高启盛很少有口吻那么平静的时刻,一般这种时刻对他、对高启盛本人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压得越狠,反弹越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