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文那可不同啊,脉象咋看之下虽是平稳却只深无浅,每逼迫一分都会有抵抗,总似有毒物想浴血而出。”
……那是蛊啊。平道派上一代的毒是她师父所破,现在竟然直接下蛊物,这是防着他们药师门的同时想把他们……置之死地啊。
“喻文州……不能等了,你得把它拔除掉,中蛊之人可比中毒者……”还没说全的话瞬间被掐掉,昏迷之前满脑只剩下他慌张的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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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并没有昏睡多久便醒来,外头的碧空才刚刚亮起天光。屋里无人,你从外衫中拿出夜里捏住已然干枯的虫物看了良久。医者悬壶济世,他师父不过就是顺手解了个毒便遭平道整派记恨,到底谁更记仇?
那钻心的痛仿佛还在心头拂过,你苦笑:这下好了,自己体内那东西也被这同类吵醒了。
双子蛊顾名思义除母蛊外都是成双成对的,齐全时温和可一旦除掉一只后另外一只可是会暴动的啊,不然她体内那子蛊可不会这么轻易便被喻文州体内尚存那只唤醒。
越想越烦躁,你一怒之下直接把在心头涌动的东西逼出,把那已死的虫物和它一同扔进蛊盒里,让它慢慢消化后再吞回去算了。只是这样母蛊也不安分起来了,你艰难地用内力把它压下,“谁?!”
“我……”是喻文州。
你莫名松了一口气,却没让他进来,可事实证明喻文州这蓝雨掌门才不会管你。你无语地看他笑得温和,随意回着他的询问。
连番地催动内力令你觉得疲倦,喻文州看得出来便催促着你休息,你躺在被褥上看了看他,“你别动那玩意。”
他对盒子的在意你看得出来。
喻文州笑笑帮你掖了掖被子,等到你闭上双眸许久才下了帐幔,刚想起身就发现衣袖被你紧紧攥住,失笑:“我不动。”
话毕,才感觉你松了松手,他深深地瞅了你一眼,毫无停留地起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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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喻文州或许真是孽缘吧,每每重逢里双方总有一方是狼狈的。
细细数来,蓝雨里身份上乘者差不多都被你的金针扎个遍了,不过喻文州倒是再也没让你碰过他脉搏。你知道他在坚持什么,即是子便有母子连心,若子已全无,母蛊不可能一无所知。
近年来平道派一再猖狂,整个江湖似乎也在联手讨论着怎么把这祸害根除,蓝雨不可能毫无举措。可纵使这蛊毒也危及到你,你仍是在到处漂浮游历,只能说各有各的信仰吧,比起门人众多警恶惩奸的帮派,向来一脉单传的药师门从来都是把继承视为首要。
只是在现在这个局面,并不是你想无视便能不被牵扯其中的。山顶的战斗似乎打得格外激烈,但这些都与被关押在阴暗的牢里的你无关。
“中蛊之人远比中毒者来得更易控制,这就是你不听我劝告的下场啊,蓝雨大掌门。”仰躺在稻草边上的人听你这话无声地笑着,长发披散泛白的脸色全无以往谦谦公子的模样。
“可我的任务早已完成,剩下的就看其他人了。”喻文州半阖起双眸看着与话里的讽刺不同,动作温柔地帮他按着奇穴的你,“若你轻功能习得再熟练半分,我们便也不会在这。”
“你这是怪我咯?”
“我这是休戚与共。”
你瞥了他一眼,揉了揉被他枕得麻木的双腿。自身难保的平道可没什么心情来关注两个被关着的人,断水断粮还深受蛊毒发作所害的喻文州虚弱得很,这已经不仅一次了,空有强大的内力却不懂武功的你在现在显得格外无用。
只能帮他把躁动的子蛊拔除,却无力带他走出这鬼地方。
冥暗而又狭小的地方令你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把他那丝本就渺小的生的希望卷走。
似乎看穿你的想法,他手轻轻覆上你在他面上逡巡的柔荑摩挲,“还记得我曾问过你最畏惧什么,当时你回我你怕死。”
“我也记得你听我答案后,和我说的那些名声大义。”那时的你们还是半大的孩子,走江湖全凭那腔热血,可就是这回答便早早让人预料出你们两人日后所走的路,相似近十年你们也在分分合合中走向自己的信念,“可是,怕死并不是什么耻于出口的事啊……至少在现在。”
在我遇到你之后,心里有了牵挂,也就等同于有了弱点后。
“上面若打得再久一点,你就会撑不下去的。”喻文州无力地扬了扬嘴角,对你这话不置可否,“所以我离鬼门关还剩一步,你慌什么?”
“我没慌啊,可是……”你怔怔地看着他许久,久到他忍不住再次闭上双眼去养神,久到他不再有言语失去神志昏迷过去。
一步生,一步死;
相爱不能,相守无期。
蛊虫连着心头血而出,你擦了擦颌间的暗红,用透支衰弱的身子承受着母蛊的暴动,颤巍巍地把它递到他蠢唇边。
“我不会让你死的,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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