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上下高度警觉的姜寒月,将秀珠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黄惠宁的婢女?
她在紧张什么?
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劲。
才失了主子的下人,不该是同她这般。
太过麻木不仁了。
正常人的反应,该是想尽一切办法提供线索,求人做主为自己的主子主持公道。
近在眼前,全天下最能主持公道的男人,她为何会无动于衷,甚至一个字都不愿提及死去的黄惠宁?
除非……
那丫鬟心里有鬼。
咬咬牙,姜寒月决定赌一把。
“陛下,臣女当真是唯一碰过蝴蝶簪之人吗?”
“除了你,还能有谁?”
文献帝横眉怒目,这小娘子怎得这般还能同他争上两句。
“陛下,臣女冤枉。”
“分明还有人是能与这簪子有所接触的。”
清冷的瞳孔盯上她手边跪地蜷缩的人。
“你说是吧。”
“秀珠。”
走到如今这步,姜寒月已没有退路。无论这侍女是否牵涉其中,她也只能让秀珠做这个顶罪人。
区区一个婢女罢了。
能用她的性命换回家族安稳,该是她人生最大的价值了。
被点名的小丫鬟脸色苍白,左躲右闪就是不愿看她。
“奴婢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寒月轻笑出声。
不能和这两个男人叫板,她难道还对付不得一个无权无势失了主子的小丫头?
“你不愿承认便罢了。”
“有的是机会让你招。”
“陛下,臣女确实并无害人之心。倒是这小小婢女,疑点很深啊。”
找到了突破口,她一下子松上口气。巨大的压力骤然减轻一半,姜寒月越发笃信此人必有问题。
“身为景王妃的贴身侍女,总不能对王妃花粉过敏一事一无所知吧。”
“大晋的官家女子,衣食住行样样讲究。若说她不清楚景王妃佩戴的蝴蝶簪有怪异,定是在撒谎。”
“知情却不知警醒,这侍女安的什么心?”
高台上对姜寒月紧追不放的帝王似乎信了她两分,神色微妙地注视着秀珠。
看来是有戏。
“陛下,您说臣女害了景王妃。”
“那么敢问,臣女为什么要去害她?”
“景王殿下犒赏宴前,臣女甚至与王妃没有一丝交集。”
“臣女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悄悄调整姿势跪坐在大殿上,姜寒月膝盖稍微好受一些。
“就当臣女是那等心怀野心之人。”
“景王妃辞世,也不能立刻带给臣女任何好处,反而会招人嫌疑。”
“臣女何苦去做那得不偿失之事,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呢。”
文献帝对这番话信了不少。
即使还没有完全放下她的疑点,但有一大半的自白算是听进去了。
鹰眼般锐利的眼神转移至黄惠宁的贴身婢女。
“你这丫鬟,可有什么想说的?”
秀珠垂着头至始至终都未曾抬起过。本就躲藏的手,欲盖弥彰地往裙缝凹陷处埋了埋。
“我……”
动过手脚的人,若非经验老道是答不上话的。
像她这样的小丫鬟,支支吾吾多半就是坐实了。
文献帝阅人半生,秀珠的反应代表什么他一清二楚。
这小丫鬟恐怕是真做了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当,才连句完整的话都吐不清楚。
“大晋律法,刁奴害主你可知是何种罪孽?”
匍匐在地的人紧张得无以复加,有心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张开口又发现,好像自己什么都不能说。
也罢。
她本就是加害者。
此刻多一句少一句,没有任何区别。
文献帝朗声召来朱公公,禁军侍卫得到帝王吩咐后粗鲁地将人拖下去。
“姜家女娃,这事儿虽有蹊跷。但你的疑点尚不能完全洗清。”
“尔乃姜相唯一的嫡女,朕亦不想为难于你。”
“近日就莫要出门了,留待姜府随时准备传召入宫吧。”
“谢陛下隆恩。”
*
活着从这片修罗场中出来。
姜寒月有种重新捡了条命的错觉,连带着不怎么舒服的森冷宫墙也变得可爱了几分。
她前方是不疾不徐一同离开太极殿的沈皓之。
作为封了王的皇子,他有自己的轿辇停在殿外。
今日事了,且收获颇丰。
沈皓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