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的丑闻已经过去数日。
阖府上下都大换血,不少二房的老人也被发卖出去。
姜父自那时起好似老了许多,不仅因为家事受朝臣参了一本。
脸上的笑也变少了。
老太太知道这些变故已是几日过后。
她活了大半辈子,看尽世态炎凉。没有给大儿子添堵,全权放手让他处理。
姜玄景不争气,二房却还是要延续香火。
有了姜寒月的扶持,姜宴泽顺势扶正为二房嫡系。
三姨娘没读过什么书,如今这小孩儿被姜玄朗交给宋氏亲自教导,就怕二房再出一个姜玄景来。
每日请安的时辰,姜寒月都能遇到满口之乎者也的小孩儿。
他好像格外粘她,等不到人还会问宋氏今日她为何没来。
因着姜宴泽,她也不敢偷懒。
只能日日往宋氏屋里去不敢懈怠,搞得自己苦不堪言。
姜淮安虽没有当场见到姜玄景被送走的模样,不过他同自家妹妹一样不喜这个二叔。
送走他是相当地喜闻乐见。
才刚过几天安生日子,变故就又来了。
沈皓之的准王妃,礼部侍郎独女黄惠宁。
死了。
皇城局势紧张起来。
黄惠宁的死牵扯势力极深。先不说礼部侍郎这官职不大不小,她是未过门的景王妃,皇帝钦点的正妃。
如果她的离世不是意外,那就是有人在故意与皇命作对。
普天之下,有能力违逆天子的人屈指可数。
谁都不是简单人物。
世家门阀若是被牵扯其中,搞不好遇着城门失火,就被殃及池鱼。
姜寒月浸沉交际圈多年,深知这个道理。
近几日宅在家中不愿出府,就怕麻烦找上门。
即便这样,最后还是没有逃过该死的命运。
今晨一早,宫里有太监传旨召她进宫面圣。
这个时间节点,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清楚,黄惠宁的事自己多半是被拉下水了。
容不得她违抗皇命,宫里的马车等在府门口。皇帝近侍朱公公笑得客气,话里话外的强势不给她旁的选择。
姜父和宋氏俱是担忧不已。
这道宫门迈进去,行差踏错便是灭顶之灾。
“有劳公公。”
“不敢,不敢。”
“姜小姐,陛下还等着呢。快上车吧。”
辞别了二老,姜寒月神色沉重地坐上进宫的马车。
车子摇摇晃晃往皇城驶去。
这次,她是孤身一人。
连个丫鬟也没来得及带上。
不知这宫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皇后娘娘抗下了操持婚事的重担,如今连新娘子都没了,陛下必是会责怪凤仪殿的。
昭阳就更不用说,能不去添乱已经算是帮忙。
这事还是只能看自己。
穿过庄严的宫墙,太监宫女们各自噤声。
姜寒月进宫多次,庄重肃穆的太极殿倒是头一次来。
作为国事重地的处理机关,寻常人连在附近晃悠的资格都没有。
禁军里里外外把守着,角落都不曾放过。九重阶梯层层攀升,大有通天位极的至尊之像。
踏上玉石阶,姜寒月每一步都放地很慢很缓。
到了此刻,绝不能慌。
把呼吸调至舒缓,自顾自冷静下来直至情绪近乎冷血。
她与黄惠宁唯二的交集,一次是在宫宴远远地见过,另一次就是不久前上巳节。
排除掉连话都没说上的宫宴,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就是替黄惠宁买单这次了。
是谁动了手脚,还用尽心机陷害于她?
不等想明白。
朱公公尖锐的嗓音在殿门口道:“启禀陛下,姜氏嫡女姜寒月已至太极殿。”
“宣。”
大门从里打开,稍暗的宫殿恍若张开嘴的巨兽等待着将她一口吞没。
太监宫女们留待一旁,低眉垂眼目睹这场无声的厮杀。
姜寒月维持着簪缨世家最基本的体面,步入前方未知。
甫一进门。
文献帝居高临下地坐在龙椅上。
帝王十二旒冕将他的表情遮个严实,低沉的威压扑面而来。
殿内不止有她。
景王沈皓之,黄惠宁的贴身婢女俱在。
不敢直视天子圣颜,她拿出最标准的叩拜大礼跪向文献帝。
“臣女姜氏寒月,叩见陛下。”
清朗疏散的音色如辉辉明月洒满阴沉的太极殿内。
浓重的阴霾仿佛也被这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