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忧没料到,一回宫,便有贵客光临。 贵客扫了她一眼,不急不慢地道:“迟了半个时辰。” 是了,越霄那一脸青紫太过骇人,谢无忧来不及顾虑太多,直到匆匆赶来的冯大夫亲口承认他无恙后,方放下心,赶回宫里。 谢无忧厚着脸皮笑了笑:“陛下放心,虽然耽搁了一会儿,可臣妹现在精神好着呢。” 谢麒“哼”了一声,抿着茶,又问起青梅递给内侍的几个包裹:“怎么又带东西回来,从你入宫后,越霖就三天两头地送吃的穿的玩的进来,竟还没有送完?” 包裹里装的都是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什么华容道啊、九连环啊,甚至还有一整套皮影戏的工具。 谢无忧之前胳膊抬不起来,见着了也玩不了,越霖自然不会送进来:“小玩意儿,解闷用的,陛下要不试试?” “玩物丧志,”谢麒想也没想,叱责之言脱口而出,顿了顿,担心吓着大病初愈的堂妹,语气有些僵硬,“你喜欢就带些去围猎罢,等围猎归来,再回京兆府,就不许日日花时间在这些劳什子上了。” 谢无忧倒吸了一口凉气,双眸微睁,倒不是为了训斥,而是为了后面那句:“可以不去围猎么?臣妹既不会骑马,又没力气拉弓。也就对野炊有点兴趣,可惜孙太医复诊时还说呢,臣妹要忌食生冷油腻……” 她眼巴巴望着谢麒:“向大人一人撑着京兆府多辛苦啊,不如让臣妹回去帮他?” 谢麒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眉心:“就你这个细胳膊细腿,能拉开弓才奇怪了。正是如此,你才更应该跟着历练几番呢。你瞧瞧那场大火,在场的金麟卫歇息个几天就生龙活虎了,越霖替你挡了大半火势,结果他身上的伤竟比你还好得快,不就是因为你身子骨最弱么!” 看来她是逃不掉了,谢无忧恹恹地趴在几案上,撇了撇嘴:“陛下怎么老早就定好随行名册了?” “可不算早了,再过七日,咱们就要出发了。” 半柳捂唇笑道:“是谢少尹在宫里待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只剩七天?谢无忧更加烦闷,将头埋在双臂间,被半柳强硬地提溜起来。 “越将军一家也在名册上,烦闷的时候,寻越霓陪你就好,”谢麒安慰道,“你就别想着替向子安分忧了,他前不久才来找朕,死皮赖脸地让朕把他也放到随行名册上去呢。” 听见上司的倒霉事迹,谢无忧总算苦中作乐,笑了出来:“平昭公主还在给向大人张罗亲事?” 都张罗到让向子安逃到山林里去躲清静了,谢麒弯了弯唇:“差点定了御史台王林家的大姑娘,那姑娘也是个清秀文静的,可惜,王姑娘觉得子安有些招蜂引蝶了。” 王大小姐?谢无忧记得她同越霓关系不错,至于招蜂引蝶这个评价么,听着亦有几分耳熟。 谢无忧轻啧了一声,将此事暗自记下,又问道:“陛下既然定了随行名册,那其中可有秦公子?” 眉峰微动,谢麒若有所觉地瞥了她一眼:“越霖让你问的?” 谢无忧矢口否认:“臣妹是觉得陛下最近去文思殿的频率似乎颇高,更何况,您也知道秦家……” “朕自有分寸,”谢麒陡然打断了她的话语,挑眉看向谢无忧,“秦家成不了大器,叫越霖也不必担心。” 说话间,她已经站起身来:“你且休息,朕就不打扰了。” 谢无忧挑了挑眉,谢麒心机城府自然在她之上,想来是自己多虑了,秦行秋也不过是女帝的一个消遣,算不了什么大事。 谢麒一路出了正殿,顶着暮色,半柳轻声问道:“陛下,回寝宫,还是去文思殿?” “你也觉得朕不该再去文思殿了?”谢麒淡声道。 半柳垂首:“奴婢惶恐,陛下夙夜操劳,唯有听见秦公子的琴声才能安眠,合该是奴婢感念秦公子呢,怎么会阻拦陛下呢。” “只是,”她顿了顿,见谢麒面色不动如山,方接着道,“秦公子是从陛下赦免了丹阳郡主后,才对陛下愈发恭顺的,奴婢心中,略有些不服气。” “朕赦免丹阳,并非是因为他秦行秋求情的缘故,”谢麒微微一叹,“罢了,传个口信给他,不必焚香煮茶了,朕今晚仍回思德宫歇下。” 半柳双目一亮:“奴婢立即传乐师来,也奏秦公子为陛下弹的曲子。” “去安排罢,”谢麒牵了牵唇,目光微不可查地往文思殿的方向一望,旋即对半柳点头,“走了。” —————— “昨晚乐师在思德宫奏了一夜的琴?” 谢无忧秀眉微蹙,传话的小宫女有几分眼熟,大抵是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