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霖眼底生出薄怒,他双眸骤然变得一片深寒,眯着眸子,一字字咬牙道:“怎么死的?” 在品春楼一行人决定动身前往王家之际,越霖并未让所有金麟卫跟上,而是分了一部分镇守城郊,以防小萍见势不对决定逃走。 而此时前来禀告的金麟卫,便是被分到出城南门的一队将领。 金麟卫手段虽冷面无私,可同样深知轻重有度,越霖怜王萍身世坎坷,更何况,彼时未找到证据证实她才是幕后凶手,因此特地下了令,只许活捉,要留下小萍性命。 怎知金麟卫进来的第一句话,即为王萍已死。若非金麟卫动的手,只能说明还有一个凶手,在所有人放松了警惕的时刻,对有可能暴露其身份的小萍痛下了杀手。 张灵秋明知死罪难逃,还一直坚持降低王萍嫌疑,企图减轻王萍罪责,她自是不可能表里不一地再暗地里派人杀害王萍。 凶手若不是言辞缜密的齐桑,或面如白纸的李氏,便是藏在了硕大的长安城中,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更何况,杀害卫章、莫志以及王旭之流,从情理上,尚且还能理解动机,是杀手在日以继夜的虐待下,走投无路的反抗。可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王萍痛下杀手,此人当真是冷血无情了。 越霖极少地在外人面前动了怒,不说跪坐在地的三个年轻女子,就连从不惧他的向子安,亦是头一回见这般杀气,不自觉缩一缩脖颈。 跌坐在地的张灵秋容色一愣,难过更甚,口中不住地呢喃:“不可能,不可能!我分明让她赶紧逃了……”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如珠串似的掉落下来,不敢置信地望着金麟卫:“你确定没有认错人?你确定见到的死者是小萍?” 金麟卫禀道:“属下奉命率领将士门抵达南门时,守门弟兄们都禀告称未曾见过符合王萍容貌特征之人,因此属下留了一部分弟兄留守南门口处,另带了一批将士沿街巡查。” “起初南门附近的街道巷弄均无异常,直到属下等一干人路过桃花溪,发现溪岸边,有十余老少团团围着。因为看不清人群中心所围何物,属下便带着人上前确认。哪知拨开人群,才发现地上竟躺着一年轻女子,因着泡水多时,面容略有些浮肿泛白。可在如此情况下,女子亦同王萍的画像有七八分相似。属下急忙探她鼻息,才发现她已经死去多时了。” “属下立即询问先前围观的百姓,几名妇人表示,她们原本只是在溪边巨石上浣衣,其中一位同伴眼尖,发现溪流中央有漂浮之物,因此唤了附近的渔夫帮忙打捞。几人齐心协力将其送至岸边,起先以为女子只是溺水昏迷,到岸边后才发觉其已经了无生息,正要遣人去京兆府报官之际,碰上属下率人赶到,旁的细节,他们便一问三不知了。” “还有一事,”金麟卫打量了跌坐在地的三名女子一瞬,接着道,“属下发现女子腰间汗巾绣着字样,因为寻常汗巾只绣花草,当时属下便心生奇怪,将汗巾取下来,展开一看,才发现那原是一封用针线绣的遗书。” 张灵秋浑身轻颤,她凄厉地问道:“小萍为何要写遗书?她的遗书上写了什么?” 金麟卫自然不会对一个命犯有问必答,不过张灵秋所问之事,正是他要向越霖交代之事,他微微迟疑,不知是否要回答嫌犯疑问。 越霁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地上的三人,张灵秋悲恸至极,齐桑面带遗憾,李氏青白交加,似乎无人料到小萍会命丧桃花溪。 她略一思索,对金麟卫吩咐道:“你且放心说。” 金麟卫闻言,又立即往越霖的方向看去,见越霖不做声地点头默许,便接着道:“其实那方汗巾不大,上面绣的内容也潦草简略,想是人在匆忙中赶工留下的。她草草写着自己做了有违法理之事,虽然解救了旁人,亦叫自己问心有愧,夜不能寐,因此决定以命偿命,希望死者鬼魂不要再怪罪于她。” 这桩案件的作案手法,应是张灵秋、齐桑以及李氏三人交换了杀害对象,相互动手,小萍并非直接凶手。 迄今为止,越霁他们了解到小萍的行动,多是作为一个传递消息以及跑腿的中间人,她甚至不一定亲眼目睹了卫章等人死去的场景。 越霁还是头一遭听说,真凶皆不后悔,反倒帮凶良心难安,以死谢罪的,秀眉不由得皱了起来。 四个女子能走到一起策划凶杀案的这步,本就是因为她们同病相怜,无力逃脱,听闻同伴死讯,她们皆抑制不住地泪湿了衣襟。 越霖默然一瞬,又沉声问道:“王萍的尸首现在何处?” 金麟卫忙回道:“属下已经将王萍尸身抬回了京兆府,李仵作正在为其验尸。” 他将应说之事禀报完了,复又垂下头去,向着越霖躬身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