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微潮暗涌,越霁一番话,如巨石坠湖,激起千层水花,齐桑和王夫人的瞳孔不约而同地骤然一缩。 只有张灵秋,在眼底接连闪烁几下后,眉宇间再度染上了戾气,她双眸幽幽地望着越霁,从容自若道:“藏在箱子里,偷偷潜入莫府的人是我。” “我先和莫志在永宁坊喜鹊巷那家闹鬼的宅院里偷情,可卫章时不时的会去那里,莫志便心生不满,觉得我这般行事,让他太过委屈。我为了哄他,和他约定好,只等王夫人去莫府看他女儿,我就藏在箱中,偷偷溜进莫府。” 她目带鄙夷地看了一眼齐桑,又接着道:“莫志那个女儿……娇气得很,只要莫志随便说两句重话,打她两巴掌,小丫头就能哭得死去活来,要娘亲抱着睡觉。如此一来,莫夫人自然分不出心神顾及主屋里独自睡下的莫志。” “莫志依照我的吩咐,做好准备,等到夜深人静,我再偷偷溜出来。他以为我要同他玩些刺激的,被我哄骗着穿上了喜服,随后,我就将放了□□的点心喂给他吃,待到他毒发身亡,趁着夜深人静,我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齐桑敛着眉眼,侧首听她一字字地复述出杀害莫志的经过,没有女儿在身侧,她不再假扮悲伤,面上只是浮上了一层浅浅的惘然之色。 朱唇一勾,张灵秋眸中憎恶意味渐浓:“而要杀卫章,则更为简单。他心知肚明,张家愿意结这门亲事,是打定主意拿我这个女儿做垫脚石。无论他如何欺辱于我,张家也绝不会退亲,我亦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 “因此,卫章对我百般欺辱,甚至还觉得在张府无法尽兴,又巴巴地去寻了处新的宅院,在那间院子里发了疯似的折磨我。我这些日子,好似活在地狱中一般,实在忍不了了……” 她扬着布满血丝的双目,凄声道:“我下定决心,与其终此一生都活在卫章的折磨之中,倒不如了结他这条狗命。犯了杀孽又如何,即便我死后下了真的地狱,也比活在他制造出的人间地狱来得快活!” 张灵秋阖上双眼,似乎回忆起了卫章咽气时的模样,三分喜悦三分癫狂地道:“于是当我们在天衣阁定做的喜服制好了后,我就想出了一个计划,哄他穿上喜服,再毒死他。因为他自己也明白,自己的那些行径简直禽兽不如,所以一直将我们二人在宅院之事藏着掖着。如此一来,即便他的小厮发现他死在屋中,也无法知晓是什么人给他下了毒。” 越霁自然明白她此番言论,是决心将一切罪责拦到自己身上,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你坚称这三人之死,皆为你一人所为,那在这几处坊市中传播骇人童谣之人,也是你?” 张灵秋笃定地点头道:“是我。” 越霖忽然漫不经心地开口:“可已有人认出,散播童谣之人的容貌,是灵绣楼的女裁缝王萍,并非是你。” 张灵秋眉头一皱,顷刻间又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此事是我想出的主意,可我毕竟是个甚少出门的大家小姐,自然得找几个帮我做事的傀儡,小萍她大字也不识一个的,怎么可能自己编得出来?” 她将越霖责问堵了回去,越霖却不着急,他冷眼看着油盐不进的张灵秋道:“王夫人和你并无交情,她为何要助你躲进箱中?” 王夫人只觉得口舌打结,张灵秋仍极快地接过话题道:“因为她知道我和王旭已有私情,自然希望我和莫志感情更好,如此一来,我就会少花点时间在王旭身上。” “你藏在莫府时,究竟是藏在何处,你可还记得?” 张灵秋笃定神色一滞,越霁凝眸问道:“藏在莫志的空衣柜中?” “是,”张灵秋眨了眨眼,应对自如地点了头,齐桑猛地抬头,又听见越霁问她:“你是在齐桑姑娘独自离开,给女儿喂药时,当着王夫人的面,从箱子中转出来,躲进衣柜中的?” 张灵秋注意到齐桑微不可察地晃了几晃,神色显而易见地慌乱一分,她咬了咬唇,终是坚定了神色道:“莫夫人并未离开过,我是乘其不备,径直躲到衣柜中的。” 越霖不疾不徐地点了点桌面,语气霎时闲适起来:“可莫志屋中的衣柜被杂乱衣物塞得满满当当,莫说是你,连他四五岁的女儿也藏不进去。” 张灵秋双手一紧,没料到原来陷阱在此处,她张了张唇,说不出话来,越霖不疾不徐地瞥她一眼。 “再说说莫志中毒身亡的时间,他死于子时初到丑时初这段时间。张姑娘既然是高门大户加的小姐,即便歇下了,屋中也定会有守夜丫鬟,只要将你的丫鬟传来对证,就能确认你当时是否在家。” 张灵秋眼皮一跳,越霁心底唏嘘,望着另外两人道:“我先前已经说了,卫章和莫志的情人本就不是同一人,你们三人自以为此局精妙,可本质上不过在搏一把官府察觉不出你们三人的联系,因此你们才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