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旋翼睡得很不踏实。这当然不能怪阶梯教室的椅子不够舒服,因为她在通宵自习室睡过好几次觉了。如果一定要找找原因的话,大概是有股香味儿让她觉得不太对劲。
梦里的她恍惚中进入了一片高耸入云的松树林。这里刚刚雨过天晴,好闻的松香随着水汽蒸发,氤氲在空气中,让她想要醉倒在这里。但是不行,每当她舒舒服服地靠在松树下休息的时候,却总有个画外音一样的东西警告她快逃,扰人清梦。
于是,感觉和意识好像分离了一样,她逃了一会儿但找不到出口,自暴自弃地休息又会被那个声音提醒,她还从来没做过这么纠结的梦。
“到底为什么要逃啊?”她在梦里茫然地问那个画外音,但没有人回答她。下一秒,身后的松树却忽然成精了一般,张开了巨大的伞盖把她整个人“抓”了过来,然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好了,现在被关在松树中心的艾旋翼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声音要她逃了,浓烈的松香味儿很是霸道地窜进了她的鼻腔,嘴唇,甚至是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刺激得她头皮都麻麻的,无法动弹。
虽然有点别扭,但是……明明很舒服啊。
意识清醒了一下,艾旋翼换了个姿势正打算继续睡却感觉到了有哪里不太一样。她现在在灯火通明的自习室,虽然是闭着眼睛的,但怎么只能感受到微弱的光线了?而且还是能闻到松树的味道?她抬了一下头,又多了个问题:到底是什么东西盖在了她的头上啊,还怪重的?
她伸出手把罩在她头上的布料拿掉,终于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这件风衣外套看来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了。但这样说有点冤枉风衣,艾旋翼认出了这件衣服的主人,验证一般地转过头看向另一侧,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始作俑者。
“吵醒你了?”始作俑者同志依然认认真真的盯着屏幕敲敲打打,似是心无旁骛的问道。
艾旋翼摇了摇头,忍不住为他的静音鼠标和静音键盘鸣了个不平:“憋死我了。”哪有给睡觉的人披衣服,还披到头上的啊!一些楚殷翔式荒诞浪漫主义。
“哈哈哈,抱歉抱歉,这不是想顺便给你遮遮光嘛。”
有些人嘴上说着抱歉,但是表情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的样子,艾旋翼哼了一声就把衣服丢给他,趴在桌子上把脸转到另一边重新进入梦乡。但那件衣服还是披了过来,带着一些爹味儿叮咛:“不要吹到凉风了。”
明明教室里空调大开,暖和的不得了。这人倒是把衣服脱了,挽着衬衫袖子清清爽爽地干活,她成了衣服架子热都热死了。艾旋翼懒得再和他争论什么了,她可不想又因为熬夜而住院,特别是在这个人面前。
但楚殷翔显然是无聊得不行了,看她醒了就开始和她搭起话来:“你走读生不回家是……离家出走了?”
这人的脑回路总是让她叹为观止,艾旋翼冷冷地回了句:“不是。”对方没再说话,似乎是在等她自己解释原因,艾旋翼只好自己老实交待,“家人出差了。”
“哦,你没带钥匙呀。”楚殷翔按照自己的认知理解道。好不容易抓住了全能全知艾旋翼的一个把柄,他忍不住开启了嘲讽模式,“哈哈哈哈,怎么还和小学生一样丢三落四的。”
艾旋翼白了他一眼,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算了,他愿意这么以为就这样吧。哥哥出差了,她不愿意一个人住在那个空房子里,这样的心情讲给他听他肯定也不理解。
聊了两句之后反倒没有睡意了,艾旋翼自暴自弃地起身,掏出货币银行学的专业书,打算进行一波催眠。顺便把那十分不利于睡眠的“大喇叭”关掉:“你做完PPT早点回宿舍休息吧,不要和我讲话了。”
说她两句还不高兴了要赶他走!楚殷翔撇了下嘴,强硬地来了一句:“我做完了也在这儿睡!自习室又不是你家开的。”
他本想专心攻克PPT,但做了几页之后就忍不住和她搭起话来:“艾旋翼,你这个证券定价模型我删了行不行啊?我研究了1个小时都没研究明白。”
涉及到自己的部分,艾旋翼正要转过头去给他讲讲,窗外却忽然打响了一个惊雷。她刚刚就看到了闪电,所以不怎么慌,但他却被吓得鬼叫了一声。
不知道他又想起什么,忽然双手合十地向几个方向拜了拜,嘴里嘟囔了两句:“错了错了。”然后又认命一般地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我不删还不行吗,全给你放上,一个字儿都不变。”
有点可爱。艾旋翼忍不住笑了起来,也顺着他的脑洞说道:“以后可不能再欺负我啦,否则雷真的会来劈你的。”
他专心修改着PPT,半天都没搭茬儿。没人理她艾旋翼也有点嫌弃自己刚刚的幼稚,正感叹这人从来不会带自己学点儿什么好技能,却又听到他别扭地开口了,好像还是刚刚的话题。
“讲点儿道理行不行啊,明明就是你一直欺负我。”楚殷翔小声地嘟囔道,好像真的怕被举头三尺的神明大人听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