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哪来这么多如果啊。
皇帝的一天,并不轻松,如今天下未安,就更不轻松了。朝里的人要换、办事的人要换、下面的人也要换,这些看起来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可实际上,却又需要可用的人手,又需要可换的时机。
阿幺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她是想把好容易找回来的疏姐姐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可疏姐姐又何尝不想替阿幺分担。眼看着阿幺每一天都是那么的疲惫,哪怕是从五日一朝变成了十日一朝,也依旧每日那样的忙碌,疏姐姐还是想帮她一点的。
只是她本身就带着自己的势力,若是插手政事,只怕会给下面的人一个错误的信号。所以想来想去,除了宫里的这些开销用度之外,他也只能在太子一事上,为阿幺出出力了。
太子之前在西寿皇宫里伺候的人,阿幺一个也没带,但看着太子对这些人也没什么感情。新来派去伺候的人,太子似乎也不甚爱惜,时常打骂,稍有不顺从,便要打要杀的。周围伺候的人都被折腾得苦不堪言。
哪怕现在已经没有人带着他撵猫逗狗,沾花惹草了,但他自己也就是那个德性。
脾气还大得不得了。
阿幺曾经下令,让宫里所有的宫人都不许搭理太子。但上有所好……
那段时间恰好就有一个宫女,和太子厮混到了一起,最后杖毙了这个宫女,宫里才算真的把阿幺的话当回事。
太子倒是也没少在背后整蛊阿幺和迟疏,但他一是宠大的,没什么繁复的心机,二又不学无术,不会什么本事。
加上宫女案之后没人敢帮他了,又被阿幺狠狠整治了一番,这才歇了这个心思。
只是歇了心思并不代表就愿意认真读书。
他敢指着太傅的鼻子骂,敢扯伴读的衣带子,敢拽着太师的白胡子扯着玩。
他不听课,也不让别人听课。太傅不能打太子,就只能惩罚伴读,太傅打伴读的时候,太子就在那里拍桌子叫好。
他不知道责任是何物,也不知道珍惜是什么。
带了一段时间后,阿幺只觉得,累了,毁灭吧。
疏姐姐就是在这个时候把孩子接到自己宫里养着的。疏姐姐说:“如今后宫空置,宫人数量也不多,我比你要清闲,生的事既然交给你了,那养的事,就交给我吧。”
他说到做到,当天就把太子从东宫接了出来,“请”到了中宫。
中宫的屋子原本是贾思君住的,男子的房屋加上本身年岁就久,所以看着还是很朴素的,甚至可以说是黯淡的,压抑的。
地板刚被擦过,湿漉漉的,还泛着水光,人走在上面,就能倒映出浅浅的影子。疏姐姐盯着影子看,是建筑的影子,也是儿子的影子。
而太子盯着疏姐姐看,用一种打量的目光,观察着自己的母后。心里想的是什么,不得而知。
太子身后的那个跟班,则看着太子的脚跟。
那是个没比太子大上几岁的小太监,也是太子来大顺皇宫之后,就跟着太子的人。也是宫女案之后唯一还愿意跟着太子的人。
他叫小权子,是从南启皇宫被阿幺带出来的小太监。那个时候他还不大,家里被当地乡绅祸害了,就他逃出来,结果被抓去凑数,做了太监。进了宫,人人都能踩上一脚,好容易有些起色了,大顺的军队就来了。
可能是因为一国皇后的威压,或者是血脉压制之类的吧,太子还是给迟疏行了礼:
“儿臣给母后请安。”
身后的小权子跟着太子的礼数,给迟疏跪下行礼:“奴才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迟疏没有给他们下马威,他用如今又一次熟悉起来的女声对两人说道:“免礼,都起来吧。”
太子立刻就回复到了站着的姿势,什么也没说,反倒是身后的小权子那句“谢皇后娘娘”
显得有一些突兀了。
太后回头瞪了小权子一眼,小权子弯着腰,没有说话。
于是皇后又开了口,却不是对太子的:“小权子。”
小权子立刻又行礼道:“奴才在。”
“你来宫里多久了?”
“回娘娘的话,快一年了。”
“本宫看你是个聪明伶俐的,但年岁上有些轻了,不如就留在本宫身边,先学个一两个月。太子也在这,不算分开的。”
小权子看向了太子,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皇后也不多说,使了一个眼色,立刻就上来几个小太监,半是强硬地把小权子带了下去。
等人都走了,迟疏这才让太子也坐下。
太子依言坐了下来。
停顿了一会,似是想起了刚才的事情,这才不情不愿地补了一句:“谢母后。”
迟疏也不多做计较,一边煮着茶,一边对太子道:“母后今天留下你呢,就是和你闲聊,你不要有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