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重视这门婚事。
江沁一不以为然,哪怕吉时已到,新郎官依旧没有现身,她也毫不在意。
盘旋在灵山上空的报喜青鸟啼鸣三声,殿外宾客们忽而乍起私语——
“奇了怪了,吉时已过一刻,林少主为何还不现身?”
“诸位有所不知,那林聿桉自从修为尽毁后,脾气就变得异常古怪……”
“听说这门婚事似乎也并非两厢情愿,莫非,是在耍什么少主脾气?”
“谁知是使性子,还是看不上这……”
“几位仙友。”一听话锋转移到小师妹身上,顾淮景忍无可忍,冷下眸子去看他们,“这里是离尘宗,当心,言多必失。”
那几个外来仙者认出他的服饰,这才惊觉自己动了太岁头上的土,赔笑几声,悻悻离去。
顾淮景敛去眸底的厌弃,重新将目光投在小师妹身上。
只见江沁一拖着三米长的裙摆,兀自走下台阶,朝着马车款款而去。
其实她也听到了那些话,但是无心理会。
即便新郎官没来接亲又如何?她不想嫁又如何?
反正为了盘古斧,兄长到最后还是会逼她出嫁……
想到这里,她心下泛起一阵绞痛。
抬眼的瞬间,她看见江予怀立在马车跟前,手拿一条红缎,与身上暗红色的新衣相互映衬。
江沁一直觉刺眼。
那红缎象征着连接两位新人的红线,本该由女方父亲亲手交给女儿和女婿的。
现在却被江予怀拿着。
“小妹。”他轻唤了一声,喜上眉梢的神情难辨真假,“今日是你大喜之日……”
言之未尽,江沁一径直而过,没有接过他递来的红缎,错身过去,闷头钻进马车内,放下帘子与世隔绝。
得见这一幕,人群喧沸更甚,江予怀身处混沌中央,默默捏紧红缎不再言语,退回宾客席的背影满是落寞。
“启程——”
两名红衣仙童喊道。
即便新郎官不来,这婚还是要成的。
话音一落,马车骤然腾空,与飞鸟齐平,随护法的弟子、仙童渐行渐远。
前往无定宫的路途,由仙术铸成一条霞光异彩的大道。
车外鸟鸣盘旋,车内檀香萦绕,江沁一阖眼沉寂,不时,马车骤停。
“请少主夫人下车。”
车外响起仙童的声音。
久久未听见动静,仙童又唤了一声,江沁一这才如梦初醒,猫着腰,准备下车。
“哗——”
车帘在她刚到门前的时候被猛地掀起,一束天光破门而入,炽灼耀眼。
江沁一虚眯着眼,在白幕中看见一名身形伟岸的红衣男子,五官英气逼人,一半遮掩在阴影里,一半被光照得瓷若种玉。
不及她继续发愣,林聿桉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拖下车去。
江沁一不慎趔趄了一下,还未站稳,就被那人火急火燎带入宫门。
一路穿过殿外檐廊,来到大殿内。
丝竹声不绝于耳,宾朋满座,语笑喧哗。
脚步声匆匆而来,众人见此不合规矩的一幕,忽然神情凝滞,安静缄默。
高堂侧方的礼生面露惊异,看向正坐在上位的宫主和宫主夫人。
不出所料,两人脸色铁青,仿佛下刻就会动手斩了这竖子。
林烨眼神示意,礼生心领神会,清了清嗓,高声道:“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一拜天——”
“免了。”
凛冽两字,蓦然回响。
林聿桉甩开江沁一的手,比肩而立,眸中深藏万年飞雪,让人不可向迩。
江沁一偏过头仰视他,黛眉微蹙,一副看怪人的表情。
成亲不行礼,她这辈子没听说过。
不过拜不拜这天地,予她而言,都无关紧要。
“林聿桉!”林烨拍案而起,破口大骂,“今日之事何等重要!你肆言无忌,将你妻子置于何地!”
林聿桉面不改色:“儿子尚有要事,无暇在此枉费时日。”
“你!”林烨被气得无语凝噎,起初对修为尽毁的孩儿关怀备至的时候,也未曾想到会将他养成这般目中无人的个性。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两人间如箭在弦,谁也不肯相让,江沁一站麻了腿,作礼向前,躬身道:“既林公子有要事,不妨先去处理。婚典形式,虚妄之物,不行也罢。”
有了江沁一的圆场,林烨脸色缓和不少:“儿媳当真不介意?”
“是。”江沁一决然道,此刻她只想躺在榻上睡个大觉,“这一路行来舟车劳顿,早已疲乏不堪,我想先行回屋休整一番,待林公子归来,再为众宾客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