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扑簌簌落下,仅能听见风敲瓦砾的声响,脆生生的,一击一击撞在江沁一心上。
可能是冻僵了身子,她呆滞在原地动也不动,瞳孔涣散,神情恍惚的像只木偶。
条件?
为了重塑封印阵法,就将她卖了?
还卖给一个她素未谋面的人。
这算什么?被离尘宗利用抛弃的棋子吗?
江沁一陷入混乱,觉得眼前冷漠的兄长像极了一个陌生人。
“我不嫁!”
她盯住江予怀怒不可遏,咬牙切齿,眸底血色鲜明:“我与那无定宫少主素不相识,何以成亲?”
“你们口中的苍生,与我何干?难道牺牲掉爹爹还不够?你还要牺牲掉我吗?!”
大抵是气昏了头,和兄长明面对峙,她居然没有害怕也没有哭。
连江予怀都为此诧异,眼神微闪,差点露怯。
很快,他便冷静下来,抹去眼底深不可见的动摇,右手在袖袍下紧紧攥拳。
他隐忍着起伏的情绪,嘴上像结了一层冰:“对。只要能救天下苍生,即便,那个代价是你……又如何?”
江沁一从未想过自己的心竟如琉璃般那么易碎,她明明很爱哭,此刻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兄长不要她了。
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要她了。
饶是他真的心系天下苍生,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就不是苍生之一了吗?
“若我也离去,你亦不伤怀吗?”
她在孤注一掷,期盼着兄长能够摇头。
可惜江予怀未能如她所愿,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她:“不会。”
从他冷峭的眼神中读不出希望,江沁一的理智瞬间崩盘,索性意气用事,用灵力果断上书了自己的名姓。
仙家联姻,天地为证,一堂缔约,非死不解。
眼看着红笺化为烟尘腾空飞散,没于天地,她将身一扭,跨步进屋,摔上门扉。
江予怀阖眼冥思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现出淡淡的愁容。
他想过一万种小妹哭哭啼啼不愿嫁人的画面,还担心过自己万一心软怎么办?
现在看来,原是杞人忧天。
想到小妹苦涩的神情,他就像被刀子凌迟一般难受。
但,无妨。
是父亲说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到盘古斧,这是最好的选择,他没有做错……
“呵!可憋死我了!”顾淮景费好大功夫总算自己解开了法术,一抱怨完就沉下脸色。
为江沁一打抱不平:“江予怀!我说你是不是疯了!”
“明知那无定宫的少主是个修为尽毁的废物,你还把小师妹嫁过去?不是说好另寻他法的吗?!”
当年玉虚真人做掌门时事务繁忙,便会把江沁一交给江予怀照顾,那时他也掺和过几脚。
说来,小师妹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娃娃呢!
怎能眼看着她受如此大的委屈?
顾淮景越想越气不过,颇有一种自家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愤懑。
更气江予怀没与他这个知情人商量,就私自为小师妹的终身大事做了决定。
他本想再次发难,一直沉默的江予怀却反问他:“林老宫主态度强硬,除了联姻,便是血拼。后者代价更大,你我,承担得起吗?”
轻飘飘的尾音在雪风中回荡,顾淮景突然失去底气,为难地开口:“那也不能……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江予怀眼眸深处的悲切尽数显现,似乎要将跟前的门屏望穿。
幽若的字音从他口中缓缓吐出:“是啊……”
那是他的至亲骨血。
他怎能不知呢?
——
婚期被定在五日后。
这五日,江沁一把自己关在房里,闭门不出。
再次看见阳光时,就是她出嫁的那日。
风雪已停,万里无云。
灵山上一派喜庆之景,其余三大宗派差人前来道贺。
御剑仙者为数众多,纷纷接踵而至,很快就已座无虚席。
外殿中央停着一辆大红色檀木马车,两名红衣仙童站在两侧,人各手持一枚白玉如意,安静等候。
车后是群无定宫弟子,素衣着身,腰置佩剑,一板一眼恰似从寒冰中走来,气势尖冷。
江沁一身着婚服站在殿外,火红色的凤裳暗嵌金线,绸缎平滑,触手生凉,一摸便知是用上等料子裁剪的。
衣裳领口绣着一圈珍珠,顺延至盘扣上,但凡有中缝的地方,无一未被排布得满满当当。
有些眼力见的人,一眼便看出这是千年蚌珠。
据说能够招财纳福、趋吉避凶,是难得的祥瑞宝物。
那无定宫如此大手笔,看来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