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落着许多的灯架,无数的火光在跳动着,正中供着一尊文殊菩萨像,菩萨的面容被火光映得很是慈悲。
塔的最角落是一道石砌栏杆的楼梯,楼梯很狭窄,只能一人通行。
住持先行在前面为她带路。
楚元漪跟在后面只带了京墨,她们的手中都捧着一盏白莲坐的长明灯。
至于宋琨等人都带了武器,不好进来冲撞了佛祖,银朱又帮她拿着许多的东西,便一同留在了塔外。
塔一共有七层,住持带着楚元漪一直走到了第六层,墙壁上有着一个个的佛龛,涂了松油的墙面因着香烛长年累月的浸染,透出一股的檀香,闻着让人的心很宁静。
又到了一露台处的佛龛,住持手合佛礼对楚元漪道:“殿下的灯可以供在这里。”
楚元漪谢过了主持,先将自己手中的长明灯放下,又接过京墨手中的亲自摆好。
住持知道来此处的人都会希望留下自己的空间与所供奉的人说些话,早早退了出去,这处露台便只剩下了楚元漪京墨。
京墨看气氛也退到了塔内。
楚元漪看着灯火跳动,心中为去往往生的父母祈祷,希望他们来世还能在一起。
她是见过她父母恩爱模样的,父亲每回出征,母亲都会亲自为父亲穿好盔甲,然后不舍地相拥在一起,念念叨叨地互相说好一些叮嘱的话。
母亲会偷偷躲起来抹眼泪,她那时候还小,不明白出征的意义,只知道每回父亲出征回来就能给她带许多好玩的,后来,她明白出征的意味后就同母亲一样了,她比较任性,拉着父亲的手不让他走。
但父亲总是将她举得高高的,说回来的时候给她带最明亮的夜明珠,要让他的小蛮蛮当最尊贵的公主来哄她。
父亲都做到了,可他们也一个个地离她而去了。
最尊贵的小公主现在也变得身不由己了。
楚元漪往露台外走了走,能看到塔外飞檐处挂着的金刚铃,在风中发出低沉的嗡响,听来像是祭奠的梵语。
将泪意憋了回去,对着长明灯想:父亲,你一直给我留了两条路,上辈子置身事外的路我已经走过了,也就平和了八年而已,这辈子我想走你认为凶险的那条。
又有点抱怨地想:你给女儿挑女婿的眼光可真的不怎么样,秦武那家伙我看不上,连当棋子用都嫌脏。
我以后也要找个喜欢的,若是找不到喜欢的,就多找几个长得好看的。
她这边漫无边际地想着,却见露台外的转角出现了个人。
塔外延伸是连在一块的露台,若是平日有人也不奇怪,但她早已和住持打了招呼,怎么还会有人?
楚元漪本是想喊人,看清了来人的脸,反而直接出口道:“你怎么会在这?”
秦卫潇也有点无奈,今日倒真不是有意跟着小公主,属实是巧合了,他母亲的长明灯也点在此处,每年都会来,塔外看守的小沙弥见了他直接放了进来,也是听到了此处有响动,才过来看一眼,没想到是小公主,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再看后面的两盏长明灯,突然就明了了,小公主这是在为楚帝和苏夫人点供灯。
他的心中莫名有点揪的疼,温和了眉眼道:“我来为我母亲供灯。”
楚元漪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塔外守着宋琨和赵逐星,不可能有人能悄无声息的上来,那只有一个可能,这人比自己早就在这里。
她紧抿着唇不说话,秦卫潇这人整体来说人还不错,最近还收了他挺多礼,她总不能霸道到不让人给自己母亲供灯吧。
不过她倒是第一次听说秦卫潇的母亲,心中难免被勾起一点好奇,“你母亲哪里人?”
秦卫潇冲她笑了笑,“是蓟州人。”
提起母亲,他的眉眼柔和了不少,“殿下可能不记得了,战乱那些年,我与母亲一路往南逃到了太原府,曾得到过苏夫人的救助。”
楚元漪有点惊讶,还有这事?但看秦卫潇也不像撒谎的样子,所以他每年清明都送祭礼来是为了感念她母亲?给自己送礼也是因为这?
她不由为自己之前所有恶意的猜想感到一丝羞赧,自己是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秦卫潇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小公主脸色似乎突然变得有点难看,是自己提起苏夫人让她伤心了?他好脾气地邀请道:“殿下若是心情不好的话,想去更高处看一看吗?”
楚元漪眨了眨眼,更高处?
“第七层,殿下想上去看看吗?”秦卫潇说的更直白。